第一百六十章
元春還是想著抓緊時間侍寢,趁早生下皇嗣的。因此元春故意挑了當今用晚膳的時候帶著抱琴去了當今的寢宮。
從鳳藻宮走到當今的寢宮,正好是當今用完晚膳的時辰。
元春以有重要秘事為由,穿過重重宮門和關卡來到當今麵前。見了當今後先是替自家告罪,說是寧榮兩府雖是同根同族卻已經漸漸疏遠,因此不曾第一時間發現秦可卿的身世。又因事關重大不敢冒然上折子,還請當今恕罪。
當今是個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性子,榮國府知不知道秦可卿的身世,沒有參與到平安州事件裡,當今能不知道?
他現在還記得探子回話時的那句賈母逢人就說秦可卿是她重孫媳婦第一人,如何如何得她心意的話呢。
就那勢力的老嫗,若秦可卿當真隻是養生堂裡身世不明的野丫頭,她能這麼抬舉?
想到這裡,當今不由又想到了一件事。
當時平安州那裡的業務展開的比較緩慢,所以秦可卿那份驚豔世人的嫁妝他出了三分之二
思及此,當今眯著眼睛看向跪在那裡露出優美脖頸的元春,心忖了一句∶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秦可卿且罷了,寧榮兩府卻不能再叫朕賠銀子了。
麵無表情的叫元春起身,什麼都沒問,也都什麼沒說的叫元春退下,一副剛剛知道大辛密要去調查取證的態度。
元春多少有些期待的,她還以為今晚能留下的同時,還能得個''留′字。
悻悻的帶著抱琴往回走,路過翊坤宮所在的路口時,元春還駐足看了兩眼。這兩次見老太太太太時到是忘記說宜妃的事了,下次可不能忘了。
不用下次了。
因為不等下次元春就封妃了。
這日,賈政生辰。三春和黛玉,湘雲都沒去女學,五人與賈敏,薛姨媽等人坐在賈母的榮慶堂說笑。
前後院都開了幾桌小席,還請了唱南戲的戲班子來暖場,眾人吃喝說笑好不熱鬨。
有人先是問起胤糖的病,湘雲也隻是隨口說了句,聽太醫說就是最普通的風寒。隻是九爺往日裡不生病,這才來勢洶洶,看著嚇人些。
見湘雲這麼說,眾人不由想到同樣的風寒,不經常生病的人得了就比那些經常生病的人重一些的現象,到也認可的點了幾下頭。
外麵傳得沸沸揚揚的,叫咱們聽了都嚇了好大一跳。薛姨媽聞言說起了外麵都在傳胤糖病入膏盲的傳言和湘雲八字命硬逮著誰克誰的話。
湘雲嘟了下嘴,看了一圈在座的人用一種並不算小的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咱們早就知道是誰乾的了,他們是巴不得我克了九爺呢。
可不敢胡說。怕湘雲再心直口快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什麼來,賈母連忙攔住湘雲不叫她往下說,九爺是天潢貴胄,自有列祖列宗保佑。既然是風寒,想來不過幾日便能痊愈。
湘雲點頭,難得體貼的順著賈母的話點頭,老祖宗說的是,今早雲兒過去的時候發現九爺都不流鼻涕了,想來過幾日就能大好了。
賈母等人聽了,複又換了個話題繼續說笑。兒的生日,娘的苦日,今天是賈政慶生,賈母自然要說起當年種種。賈敏聞言在一旁溜邊縫,時不時的要來一句她二嫂多有福氣,撿了現成的便宜。
這個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坐在薛姨媽身邊的王夫人強壓下對著賈敏翻白眼的衝動,轉過頭小聲與薛姨媽說起了寶釵。
妹妹不妨也寫封信,回頭我進宮時請娘娘捎給寶丫頭。想起上次元春說的話,王夫人不由又有些埋怨,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親姐妹哪裡就能那般疏遠呢?
薛姨媽點頭,無論王夫人說什麼她都不反駁,但她是她,寶釵是寶釵,王夫人想要借著薛姨媽就叫寶釵給元春搭橋牽線,怕是做夢還比較快呢。
另一邊,對賈母等人說的話不感興趣的湘雲又拉上三春和黛玉湊到一塊說起了女校的事。
女校有個衣裙創意比賽,黛玉和惜春這一組成功進入了總決賽,這會兒五人湊到一起和寶玉取經呢。
獲得第一名榮譽的衣裙將會成為女校今年的吉服,然後由學校出資為三十位女校學生統一製作。
既是要過年穿的,那自是要選大紅色做底。再輔以金錢.…….
就在幾人討論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宮裡來人了。
宣賈政即刻入朝陛見。
賈政不敢耽擱,連忙找出封存的官袍跟著宣旨的太監走了。而消息傳到後院時,賈母等人一下子就慌了神了。
讓人撤了酒戲,便一副心神不凝的帶著人在花廳等賈政回來。
為什麼這麼慌?
是擔心賈政沒見過世麵禦前失儀還是…做賊心虛?
湘雲在聽到賈政入宮的消息時,第一個反應就是來了,元春封妃了。
原著沒被蝴蝶掉。
不想一轉頭就看見賈母惶惶不安的驚慌模樣。
所以…平安州的事,她也是知道的吧。
經過幾年的調養,賈政臉上的傷淺的地方已經沒有什麼痕跡了,但深的地方卻仍舊留下了不少疤。眾人看習慣了,也都無所謂了。可當…但願他彆太震驚。
當今早年親征的時候什麼傷沒見過,但像賈政臉上這種棋盤傷的,卻是生平僅見。
能撓出這種傷的女人,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嘴角和眼角都抽個不停的當今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讓李德全念了一回封妃的口諭,然後又與賈政聊了兩句家常這才打發賈政離開。
這個賈政果然一如傳說的那般迂腐。
打今兒起賈家和王家的女兒就不要入宮了。大小選都是先皇定下的規矩,但能不能選上卻是有操作的餘地。一聽當今這般吩咐李德全便明白的點了兩下頭,應了一聲是。
王家的太凶,賈家的太蠢,這要是不小心弄個又凶又太蠢的進官…李德全看一眼當今本就不少麻子的臉,嘶,不敢再往下想了。
賈政從南書房出來,站在宮道上想了想,不由又轉身去了太子的毓慶宮。跟著賈政出來的下人則先行回府報喜去了。
消息傳回榮國府,闔家上下都在為元春封妃的事高興得手舞足蹈,黛玉看了她老娘幾眼,發現賈敏是真的替元春高興,不由又看向了一旁喜極而泣的王夫人一眼。
也許這就是姑媽和舅媽的區彆吧。
鳳藻宮尚書加封賢德妃。湘雲轉頭看向三春,見三春麵上都不是純然的喜色,便知道不是自己想多了。
一看這個封號就不像是值錢的樣子。
學渣都能看出來,三位小學霸自是不會沒感覺。隻是在這種時刻三人也不敢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不不不,彆說說出來了,她們都不敢表現出來。生怕觸了賈母和王夫人等人的黴頭。
-時,酒戲重新支起來。賈母等人更是大說大笑,無限歡喜。探春拉了拉湘雲的裙子,二人不動聲色的退了出去。
來到湘雲的房間,探春臉上才滿是焦急擔憂的看向湘雲,好妹妹,求你悄悄打聽個事。
湘雲眼睛閃了閃,小聲問道∶是打聽玉碟嗎?
本朝再沒這樣的封號。見湘雲明白自己想說什麼,探春也就直說了,主不主,奴不奴且不說,隻本朝何時給活人賜了兩個字的封號?這些也且罷了,如今大姐姐封妃,既沒有晉位大典的消息傳出來,也沒有晉位的聖旨,若是宗人府那裡的玉碟也沒有變化.我擔心,擔心老太太和老爺太太們白高興一場。
白高興還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裡麵再有什麼要命的乾係。
湘雲點頭,想勸探春一句難得糊塗,但又怕探春刨根問底,便隻好將真話壓了下去,若真如你想的那般,咱們未必打聽得到。我儘量試試吧。
探春聞言道了聲多謝,便腿軟的坐了下來。
..不會有事吧?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湘雲叫丫頭倒兩碗熱湯來,一邊抱著取暖,一邊小口小口的喝著,咱們還小,大人的事跟咱們不相乾。就算你想管,家裡也不會聽你的。
與其操那個心,還不如及時行樂呢。
探春看向湘雲,不禁苦笑,湘雲與史家不親,史家也待湘雲極為冷漠,長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兩邊的關係。賈家待她也說不上多好,可與一直寄養在外麵的湘雲不一樣,這是她的家呀。
她總是希望賈家好的。
‘:::
元春封妃了,沒有聖旨也沒有金冊。不過這也已經很讓元春高興得合不攏嘴。
給元春封了妃,當今又提了幾個妃嬪的位份,之後去了一趟翊坤宮,陪著宜妃姐妹用了一頓晚膳,當天晚上還住在了宜妃這裡。
宜妃麵上不顯,心裡卻冷笑連連。
看你這老王.八還能挺多久。
宜妃是知道當今有多渣的,也不想叫自家兒子太容易就妥協,畢竟對付當今這種渣爹,一次妥協就是次次妥協,他不會管你是否為難,他想的都是他自己。
但凡有一次不順著他的心意,就會說你忤逆,說你不孝,極儘所能的打壓都是再正常不過的操作。但同樣的,胳膊擰不過大腿,宜妃也知道不能將當今逼得太狠。
於是這些日子時不時的派人往宮外送些藥材,然後又叫了太醫過來問胤糖的情況,就連他們宮裡的點心瓜果都不知道送了多少波,仿佛胤糖真就病了一般。
省親的旨意一直拖到了正月裡才下來,最重要的還不是當今下的,而是太後下的懿旨。
''凡有重宇彆院之家……不妨啟請內廷鸞輿入其私第。''
說實話,胤糖也是挺缺德的。為了逼出這道省親的旨意,他竟然在''病榻''之間將戶部幾個負責跟他做生意的官員叫到了九阿哥府,按著湘雲的方法,嘴裡含了塊果子斷斷續續,口齒不清說了一回安排。
你們瞧,我病成這個樣子,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好。如今國庫的銀子都用來買建材了,再不處理恐怕會耽誤年初年底的俸祿發放和朝.廷各處支出。洽巧我還有幾兩貼己,暢春園那邊官道也正在施工中,那些建材便比市價略高一點的轉手賣給我個人吧。
之後再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人能吃下剩下的建材,或是一股腦賣給旁人,,或是拆開來賣,總不能叫國庫賠了不是。
至於填滿國庫的任務…如今病著,也是利不從心,總要等身子養好才有心力呢。
既然不省親了,那我就將這些建材賣掉了。做老子的坑兒子,但做兒子卻不會坑老子和朝.廷。
胤糖這邊放出風聲要賤賣這批建材後,湘雲就以元峨眉的身份以幾近進價的價格買了一批建材,之後陸續有人來談建材生意,不過幾日胤糖就賣了將近三分之一的建材出去。
當今聞之此事,徹底坐不住了。可這當皇帝的還要麵子呢,他哪好意思這時候妥協呀,於是便找了太後。
做為一個需要靠繼子給體麵活著的老寡婦,太後自是要按著當今的意思將這台戲攬到自己這裡來。
先是病了一場,隨後再傳出思鄉思父母,最後再在當今去看望的時候與當今商量也一回省親之事,之後便下了這麼一道整旨。
懿旨下來了,胤糖的病…也還是沒好。
不過胤糖也知道什麼是見好就收。於是他一邊按著風寒而引起肺炎的症狀讓太醫開藥開方子記脈案,一邊開始著手準備省親彆院的事。
工人,圖紙,建材都已經就位,如今就是等著傻孢子上門了。
宜妃娘娘不省親嗎?女學裡,因著省親的事所有女孩子都在小聲說著八卦。因湘雲與胤糖的關係,小姑娘們不由問起了宜妃。
湘雲搖頭,兩位娘娘的父母皆已亡故,哥哥們也都分家了。說是回去也沒什麼意思,沒的觸景傷情。
父母在,家才是家。父母不在了,家雖還是那個家卻總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加之兄弟們分了家,便是想要省親這件事情也差了那麼個意思。
小姑娘們聞言又想到了宮中幾位高位嬪妃的年紀和家世,多少也明白了為什麼這次省親沒有高位殯妃了。
她們自己都是做人祖母的人了,到了這個年紀,彆說父母是否尚在人世,怕是年長一些的兄弟都已經睡進祖墳裡了呢。
我聽說賈家的賢德妃娘娘是要省親的,你們家這會兒怕是在忙著建省親彆院了吧?
迎春笑笑沒言語,旁人也不以為意。到是將視線都轉到了探春那裡。
探春僵笑了兩聲,隻聽家裡長輩說過一兩句,具體如何還不得而知。
為了這個省親彆院的事,大房直接鬨起來了。
也不能說大房,而是鳳姐兒上竄下跳的將大房所有人都''點醒''了。
元春是二房的閨女,榮國府的榮禧堂如今還是她老子娘住著呢。如今她封了,要回來省親了,真叫她在榮國府省親了,那以後這榮國府是他們二房的還是咱們大房的呀?
省親彆院建在哪?將來分家怎麼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