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春見湘雲問和尚,又像小時候那般扯著姐姐身上掛著的宮絛或是壓裙配件磨手指,扯來拽去的,將上麵好好的一條緋紅流蘇都拽得不成樣子了,這才扭扭捏捏的說道:“不信你沒聽說過他。”
湘雲:咱倆說的是兩回事,真的。
╮(╯▽╰)╭
深感這個話題沒辦法繼續的湘雲見起風了,便帶著惜春回花廳。
宜妃姐妹和五福晉,封氏已經將麻將桌支起來了。四人裡封氏家底最單薄,所以她們也不玩金銀帶賭注的,而是換了種賭注玩。
相較於五福晉,上了年紀的封氏與宜妃姐妹能說的話也更多了。
都遇上了個渣到天際的男人,又為兒女操了好多年的心,如今兩個跟著兒子過,一個跟著女兒和女婿過,就特彆有話聊。
大觀園一直空著,但湘雲一個做人媳婦的也不能直接了當的跟婆婆們說,你們搬那邊住去吧。而是說了一回那園子空著,沒人氣;租出去吧,又怕不熟的人糟蹋園子。
隻稍微提了兩回,昨天在船上吃午飯的時候,宜妃姐妹就跟湘雲說了一嘴她們要搬過去給賈蘅看宅子。
湘雲聽了沒一口應下來,也沒裝模做樣的留人而是做出一副認真琢磨的樣子。差不多半刻鐘左右,湘雲才緩緩點頭,說了句,‘也行。’
隨後又說了一句他們在京城呆的時間也不長,又都是自己家,住哪都一樣。最後將四爺十月末的萬壽節說拿出來說了一嘴。
一副若不是為了給他過萬壽節,他們早就應該出京城的態度。
宜妃姐妹順著湘雲的話想了一回他們十一月離京,最快三月左右回京城,頂天在京城呆半年,因此到也順著湘雲的話將話題轉到了南邊的宅子上了。
如果郭太嬪努力努力,說不定還能看到賈蘅成親。宜妃嘛,就瞧她沒事大罵胤禟的勁頭,說不定將來還能給賈蘅看孩子。
這事算是說定了,具體如何就等著從青岩寺回京後再安排了。
此時見麻將桌那邊吆五喝六的,湘雲也沒帶惜春過去。
姐倆走到u型羅漢榻那邊坐了,一邊等晚飯,一邊小聲將大觀園要迎來新住客的事說了。
惜春聞言看了一眼帶著玳瑁眼鏡的郭太嬪和催郭太嬪彆磨嘰的宜太妃,默默點了幾下頭,這樣也挺好的。
“舊年桂哥兒成親的時候,你們沒在京城,璉二嫂子還想讓桂哥在園子那邊成親呢。說那邊風水好,吉利。我就說,祖墳更吉利,到底是老祖宗千挑萬選的地兒。要是嫌遠,我們東府的祠堂風水也不錯。”
湘雲聞言‘噗哧’一聲就笑了出來,之後越想越好笑,直接捧著肚子哈哈大笑了一通。
“可真有你的。”這話一出就鳳姐兒那脾氣還不得氣炸廟了呀。
“當誰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呢。”惜春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那園子是二哥哥親自督造的,建園子的錢二哥哥出了大頭,剩下的二太太也拿了不少,她有什麼臉叫桂哥兒借著成親的由頭搶園子。環三哥和蘭哥兒都沒說什麼呢,就她們娘們臉大。”
在王夫人去逝前,眾人便知道林家後來拿的那筆銀子是寶玉出的了。後來賈環叔侄在那邊守孝,等守孝結束便將園子收拾出來將鑰匙交了。鑰匙她和湘雲各一把。湘雲那把交給家裡的管事,叫他們定期去維護。惜春那把則是大家夥心疼她,告訴她那裡永遠是她的家。想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住。
鳳姐兒找上惜春,就是知道惜春手裡有一把鑰匙。再加上惜春雖然聰慧,但是被兄弟姐妹,甚至是賈蘭這個侄子嬌慣著長大,對自家人沒什麼防備心就以為惜春好騙。可她也不想想,對兄弟姐妹沒有防備心是不假,可你鳳姐兒在她不防備的名單裡嗎?
如果惜春將鑰匙給了鳳姐兒你讓惜春如何麵對兄弟姐妹,麵對寶玉和賈蘅呢。
那會兒賈蘅才幾歲呢,真等賈蘅成親了再搬回去少說要十五六年。你長房長子嫡孫不在榮國府裡成親是榮國府也不吉利了嗎?鳳姐兒說什麼成完親就搬出來嘖,這種騙鬼鬼都不信的話還拿來騙她,真當她是傻子不成?
京城寸土寸金,大觀園不光是建在內城,修得美輪美奐的園子,它周圍還連著幾個小宅子。可以說如果單純的算麵積,大觀園不比榮國府小。
從建宅子到將附近幾個小宅子都買回來,如今的大觀園少說也值個兩三百萬。不說自己住,便是將來賣出去,這筆錢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榮國府江河日下,南邊莊子的產出幾乎全被賈赦扣在南邊自用了。不說榮國府如今底子如何,隻說財帛動人心,也就怪不得鳳姐兒會惦記了。
先騙到手再說,反正離賈蘅成親還有十五六年呢,介時不還又能怎麼地呢。
湘雲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這事你怎麼沒跟我說呀?”
“忘了。”惜春張了張嘴,想問‘我沒說過嗎?’時就想到她是真的沒說過。可這也怪不到她,“誰叫你一年到頭都不在京城呢。”
一個放假了就往外跑,一個一年到頭在京城的日子屈指可數,無論是在外麵碰上了,還是在京城,能說的話那麼多,哪裡能想到那些不願意提起的人呢。
“早前還以為她好歹跟二太太有些不一樣,這幾年瞧著比起二太太,她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初巧姐兒定親時,我便說了好歹看看人怎麼樣。可她卻來說我……”惜春最不願意聽那些催婚的話,還有什麼她這個年紀隻能給人做續弦的話。
嘖,她有銀子有房子有莊子,怎麼就非得給人做續弦了。她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說句難聽點的,便是將來五六十歲了,隻要她願意,照樣能找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郎。
誰叫她有錢呢。
呸呸呸,她想的這都是什麼事呀。
將自己囧了一回的惜春又將話題轉了回來,“璉二嫂子自來就是個膽大妄為的,我真怕她哪一日做下什麼要命的事來。大老爺和璉二哥也罷了。可琮三哥怎麼辦呢?再叫她們給連累了。”
湘雲看向惜春歎了一口長氣,“一人興,闔族興。一人敗,闔族敗。”
雖然心裡篤定,但湘雲卻沒將自己的猜測告訴惜春,但湘雲順著惜春的話想了一回,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真是那娘們乾的,那賈琮是肯定要受到牽連的了。
算了,也彆瞎猜了,先將齊都等人拉上來,先審個結果出來再將他們丟下去吧。
就在湘雲帶著惜春與宜妃姐妹和五福晉吃晚膳的時候,一頓飯的功夫,元良就將這些人都審了一遍。
一個一個從海裡拽上來,口供分彆得的,確定了口供的真實性元良才將供詞說與湘雲知道。
沒錯了,就是鳳姐兒和巧姐兒這對母女。
聽到是她們母女的時候,惜春捧著水杯的手指就哆嗦了一下,滾燙的熱水落在手背上,她仿佛都不知道疼。
惜春:“殺我的命令,也是她們母女下的?”
元良點頭,這個他也著重問過了。
惜春想了想,跟湘雲說道:“怕是除了這事,還記恨我不借她們鑰匙呢。”
湘雲心忖:如果你願意這麼想的話,也不是沒那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