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1 / 2)

王月珍裝作沒看到婆婆哭, 端著碗過來給婆婆:“娘,你喝點吧。”

劉桂蘭一看顧不得難受了:“我喝這東西乾啥, 給甜甜兄妹倆。”

“他倆不餓,娘你喝就是了。”

“誰說不餓了?”劉桂蘭接過碗低頭問孫女, “甜甜餓不餓?要不要喝?”

“奶——”甜甜搖頭, 把碗往劉桂蘭那裡推。

“娘你看,甜甜也讓你喝呢, 你就喝了吧。”王月珍勸道。

劉桂蘭抱住孫女:“唉,甜甜這是心疼我。”自己當然舍不得喝這個,把碗給孫子,“妹妹不喝小池喝了吧,奶不喝。”

寧曉池咽了口口水, 最後還是推開:“奶喝。”

“奶不餓。”劉桂蘭道, “小池聽話幫奶把它喝了。”

寧曉池還是推, 後來看著推不過去了抬頭看王月珍, 王月珍看婆婆實在不想喝跟兒子說:“奶奶讓你喝就喝吧。”

寧曉池這才接過來先給妹妹, 看甜甜皺著眉扭頭不吃, 這才小口小口地喝,喝完一口回味一會再喝下一口。

接下來, 劉桂蘭仿佛想通了什麼似的, 喊著王月珍去上工,一天下來看著跟沒事人一樣。

寧望祖晌午吃飯也沒說什麼,一家人仿佛商量好的對這件事絕口不提,隻是氣氛還是變了許多, 連屋裡那隻雞感覺出來家裡的安靜,撲棱翅膀的聲音都清了。

“明天差不多收完了吧?”這天下了工,看兒媳打算去弄飯,劉桂蘭問寧望祖。

“都收的差不多了,明天也就把地整整。”寧望祖本來要點煙的手頓了頓,把東西收起來,“就是天有點乾,收完了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下雨。”沒有雨地裡乾不能種下一季的糧食,莊稼人靠天吃飯,這時候最發愁了。

“那月珍多蒸點窩窩,等明天下了工讓老四帶著去山上一趟。”劉桂蘭道。

“知道了娘。”王月珍應聲,差點忘了,明天就是九月初二,初三就是三哥的沒了的日子,從前幾年開始就不讓封建迷信,家裡一般都是提前一天拿點東西偷偷去看看,等到正日子就不過去了,免得被人抓住。

多舀了半瓢苞米麵,又添了地瓜麵,活好麵按著平時大小揪團子,不多不少比平時多六個。彆家給人上墳都是拿兩個湊合湊合就行了,劉桂蘭老兩口心疼三兒子沒的時候餓著肚子,每年去看都給帶六個窩窩,過年的時候還要加兩個白麵饅頭。

第二天下午,寧建民上工的時候背了個背簍,村裡人上工背著背簍放地頭,等下工背著去打豬草的不少,時不時還能偷偷藏兩塊小地瓜擱裡麵,也就沒人奇怪。

隻是有人把這事放心裡了,陸小紅看小叔子和平時不一樣多拿了背簍,又想起今天九月了,前幾年這時候家裡都偷偷摸摸的瞞著她,今年分家了也沒注意,打算下了工跟過去看看要去乾啥。

明明一兩個小時就能收拾完的活,一個兩個磨磨蹭蹭,等天快黑的時候才下工,這邊哨聲一響,剛剛還喊著腿疼胳膊疼的人把手裡的家什往地頭一扔就朝家走。

寧建民早就心急了,看下工了也把東西放地頭想趕緊去山上,偏偏被地頭計分的會計喊住了。

“寧建民?”會計年紀不大,眼有卻點不好使,看清人之後才敢確定,“我記得你識字是吧?過兩天來學學計分怎麼樣?”快要分糧食了,自己忙著算公分就夠累,這計分的活也該找個人幫著乾。

“識字。”寧建民心裡著急也不能說出來,按著性子回了話,“二叔要不明天再說,家裡的豬等著吃草呢。”會計雖然不姓寧,但按輩分比寧建民高一輩,在家裡排第二,村裡人都這樣喊。

“行行行,等明兒你再來找我。”知道對一家來說豬的重要性,會計也不留他,“你可彆忘了,這好事可不是誰都有的。”

“麻煩二叔了,明天我就過來給你幫忙。”寧建民提起背簍道。

“彆忘了就行,趕緊忙去吧。”看到這麼能乾的後輩,會計一臉滿意,要是都這麼出力就好了,轉身想起西邊那兩畝地的苞米杆讓人拉了三天才拉完,又歎了口氣,乾嚎乾活的不多了。

這邊寧建民跨著大步往山上走,一年來好幾次,就算天快黑了也認識路。隻是走著走著,聽見身後有動靜,停下來轉身看又什麼都沒有了,沒找到是什麼,寧建民搖搖頭繼續往前走,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過了沒多久又有動靜傳過來。

快到三哥墳前的時候,寧建民停下來躲到一塊石頭後麵,等了一會沒看到有人跟上來,這才放心往三哥的墳頭走。

走到地方,寧建民先把墳上的野草薅走,看乾淨了又往上麵捧了幾捧土,這才擦乾淨手,拿樹葉在下麵鋪上,把背簍裡的窩窩拿出來擺上,又拿出來蠟燭用平日裡舍不得用的火柴點。

或許是風吹的手抖,點了好幾次沒點著,劃了十幾下好不容易點著了,寧建民小心地捧到蠟燭上點亮蠟燭:“三哥,我又來看你了,家裡分家了,爹娘跟著我,我看爹娘比以前還樂嗬,看來早該分家的。娘讓月珍給你蒸了窩窩頭,三哥你慢點吃,我把蠟燭點上,香我去問了,誰都買不到,哥你湊合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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