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裂(1 / 2)

什、什麼?白星現反應不過來:“道歉?叔叔您解了銀沙的危難, 為何要去道歉呢。”

而且縫嘴道歉是幾個意思?

白星現不問還好, 陰長黎看向他的目光也添了些不滿:“小白, 我讓你講述我的生平, 你可從來沒有提過,我為人這般倨傲, 這般不講禮貌,一開口就愛貶低彆人、戲弄彆人。”

他隻當自己身段太高,一直飄在天上。

沒想到嘴巴還這麼欠,時不時的朝地上吐刀子。

白星現“啊”了一聲, 抓抓後腦勺:“有、有嗎?”

“有沒有?”陰長黎這次問的是意識海內的道辰。

聽小白說, 道辰也曾跟在他身邊許多年。

那些年小白剛好要化形,躲在布滿法陣的山溝溝裡戰戰兢兢避天劫,他正好缺個端茶倒水的仆人。

“這算什麼。”意識海內的道辰好笑道, “陰前輩對項衡父女倆,已是十分留情的了。”

懂了。陰長黎繼續催促白星現:“快給我。”

“叔叔,您彆想一出是一出啊。”白星現哪裡敢,一把奪過蛇罐子跑了。

……

執法堂裡,葉潛之和無眠端正跪著。

葉潛之垂著頭,無眠聽罷真相之後,則是滿臉的震驚。

“大師兄是上界……”

這話若不是從最信任的二師兄口中說出,而師父又點了點頭,打死他都不信。

“無眠,你腦子呢,這麼多年了你怎麼就一點腦子都不長呢?是不是全長拳頭上了!”項衡看見他就來氣, 一腳踹他胸口上,將他踹倒在地。

肋骨差點兒被踹斷,但無眠一聲不敢吭,立馬爬起來重新跪好,熟練的啪啪扇自己的臉,悔恨道:“我錯了師父!我等會就去給小師妹磕頭賠罪!”

項衡有時候是真想一腳踹死他,但他就是這麼個沒腦子的擰貨,從將他撿回來時就知道。

當年的銀沙,可不是現在的太平局麵,稱得上是群魔亂舞,妖怪狂歡,動不動屍橫遍野。

項衡無意中救過還是小蘿卜頭的無眠一次,後來他受傷藏在地穴裡時,這小蘿卜頭在洞口守了幾十天,用尖牙和利爪替他驅趕試圖靠近的沙獸,被咬掉一隻耳朵,都沒有吭過一聲。

等項衡複原之後,自然將他給提溜走了。

念著這份情,就算無眠體內獸性多過人性,總是闖禍,他也一直擔著。

“師父,這次您不該怪無眠,都是我的錯……”葉潛之伏地磕頭。

項衡對著無眠還隻是生氣,視線轉到葉潛之身上時,簡直是寒心。

葉潛之兩三歲時便被邪|教搶走,從邪修的試驗品成為邪修,一直都被門派以毒蠱控製。

項衡拔掉了他體內的魔蠱,將他留在身邊。

一是認為他可憐,從來也沒有真正選擇過自己的人生。

二是銀沙邪門歪道不少,養個邪修在身邊,可以少踩些陷阱,加快整治銀沙的速度。

雖有利用的成分在內,但項衡也沒瞞過他,

葉潛之為他出生入死,他對葉潛之同樣是予取予求:“你說你天地不容,我容了你,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你為我好的方式,就是殺我親生女兒?”

葉潛之伏地不起:“是徒兒無能,徒兒實在不知該怎樣翻過這座大山,隻能出此下策,而且徒兒也決定一命償一命……”

“你死是活該!賠得起我女兒的命?”項衡怒道,“即便你認為我是卸磨殺驢,你也給我滾,滾出銀沙,往後彆再出現在我麵前!”

無眠正扇著耳光,聽了這話忙道:“師父,二師兄的確是錯了,可他……”

項衡指著他喝道:“你再多嘴你也滾!”

無眠狠狠打了個哆嗦。

“徒兒離開無妨,但是師父……”葉潛之抬頭懇勸,“您不能再將天晴留在銀沙了,會繼續給銀沙帶來災難,她留下一日,您和銀沙便會有莫大的風險。”

項衡冷道:“她是我悉心養大的女兒,隻要她不願走,誰都不能將她從我身邊強行帶走,荊問也不行。”

何況荊問這算是怎麼回事?

誰知道他有沒有什麼齷齪心思,拿天晴來睹人思人?

項衡想想都犯惡心,根本不打算告訴天晴。

“荊問劍尊?”葉潛之微微楞了下,“劍尊既然想將天晴帶走,那真是再好不過。師父,孟西樓他們是想天晴往後能受萬眾矚目,這也是天晴下凡來曆練的目的,您非得將天晴綁在身邊,留在這邊關不毛之地,並不是保護她,是在阻撓她。”

這話說到點子上了,說的項衡怔了怔。

是的,天晴似乎並不需要他的保護。

關於天晴會在他入魔之後,親手殺死他這事兒,他並不痛心。

因為項衡一直都有入魔的風險,每次閉關壓製魔毒之前,都會交代項天晴,若他有入魔的傾向,讓她一定不要心軟,親手殺死他。

項衡很了解自己,若真有那麼一天,自己發了瘋,能夠喚回他一點兒理智,安全靠近他的,隻有他疼愛的兩個女兒。

“師父,您仔細考慮清楚……”

見他落座之後一直凝眉思索,葉潛之繼續勸說。

項衡許久不語,門外傳來項天晴的聲音:“爹。”

項衡回過神:“進來。”

項天晴推門入內,原本美麗的臉蒼白的不見一絲血色,倒是唇瓣乾裂出血跡,觸目驚心的紅。

在見到孟西樓屍體時,她昏厥過去了。

醒來後想再去看看一貫最疼愛自己的大師兄,卻得知屍體已被送去王都,連城主府的大門都沒進。

她正驚訝,又聽說死去的二師兄竟活著回來了,便匆匆忙忙跑來執法堂一探究竟。

“二師兄,你真還活著!”項天晴瞧見葉潛之時,那雙無神的杏眸,終於顯露出一抹光芒。

葉潛之抬頭看她一眼,目光涼涼,不帶一分感情。

項天晴本要撲過去,腳步一縮,楞在當場。

再看一旁的無眠:“三師兄?”

無眠抬頭飛快的看她一眼,眼神複雜,嘴唇動了動,又咽下了,重新垂下腦袋。

堂內凝重壓抑的氣氛,師兄們待她反常的態度,令項天晴根本不敢再開口。

手指絞的發白,她提心吊膽的走去項衡身邊,伸手小心翼翼推了推他的手臂,聲音微顫:“爹……”

項衡微微歎了口氣,抬起手撫了撫她的長發:“身體好些了?”

他的目光依舊慈愛,項天晴的心定了定:“您怎麼就將大師兄的屍體送走了?”

而且,她感覺不到父親因為大師兄的死而難過。

項衡避而不答,猶豫再三,傳音道:“小晴,荊問劍尊告訴我,他想收你為徒,帶你去王都。”

項天晴楞了片刻,一雙美眸睜大:“劍尊不是要收妹妹為徒?怎麼突然改成我了?”

項衡:“你們兩個他都想要,他看中了小葵修劍的天賦,而你……”

劍尊囑咐他不能說實話,但項衡沒有答應,一五一十將她那狗血身世全給講了。

項天晴越聽越吃驚。

項衡道:“其中太過曲折,又因為我隻是個奪舍的,他不能當你是徒孫來教,你若去了王都,拜入劍道院,便是他的徒弟。同時,你還是銀沙城的大小姐,不必擔心他會對你有什麼企圖。”

通過這一番接觸,他確定,荊問還是要臉的。

項天晴這才知道荊問跑來興師問罪的原因,竟是自己那荒唐的親生父母給父親帶來的災難,一時間自責不已:“女兒哪裡也不去,女兒要留在銀沙……”

兩人雖是傳音,但葉潛之看到她搖頭,立刻道:“小師妹,你必須走,你留下來是在害師父,害銀沙。”

“二師兄你在說什麼?”項天晴聽不懂,呆呆看向他。

“求你了,放過我們吧。”葉潛之不顧項衡警告的眼神,沉沉說出這句話。

項天晴是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正要再問,突然想到先前項海葵被冤枉殺死葉潛之時,曾傳音說過的話。

項海葵說她是上界的仙女,下凡來渡劫來的,孟西樓是她在上界親哥哥……

天啊!

項天晴呼吸凝滯,險些再度昏厥。

所以,項海葵的那個荒誕說辭,他們都相信了?

所以,大師兄死了,他們無動於衷?!

項天晴如墮冰窖,待在原地楞了許久,蒼白的臉孔倏被氣血衝的紅透。

她銀牙一咬,一言不發,轉頭走出執法堂。

……

項海葵在房間睡了一兩個時辰,翻個身卻壓到傷口,疼的一個激靈,瞬間醒來了。

當提著一口氣時,累也不覺著累。

歇下來後,疼痛反而跟上來了。

稍微翻個身,便是滿頭大汗,索性起床來到院中,頂著月亮耍了一套劍招,加速氣血運行。

正準備回房時,神識窺見項天晴迎著她快步走來,紅唇緊抿著,眼睛有些腫。

項海葵站在廊下,等著她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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