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海葵還不曾完全清醒, 並不知將自己牢牢捆住的是誰, 本能認為是景然支撐不住, 才換了個人。
聽見是陰長黎,像從前收集妖力時發瘋,他用天仁劍氣幫忙撫平時一樣, 她的狂躁與戾氣逐漸減弱,身軀也慢慢停止掙紮。
口中的血腥味,提醒她似乎咬了他。
變身發瘋的狀態下,都不必去看, 也知道下嘴有多重。
“對不起,我沒意識的。”她先道歉,又咬了咬牙,沉沉道, “但是, 放開我。我不是不想融合才選這條路走,所以, 哪怕你有一萬種辦法,都不是我想要的辦法。”
“我明白。”陰長黎都懂,但他始終將她蜷在自己身軀裡, 越蜷越緊, 防止她再度掙紮,低聲安慰, “可是足夠了,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接下來交給我,我幫你報仇,我不會讓他好過……”
此時的項海葵根本聽不進去,天狂的狂意很快又將攻占了意識海“放開我聽見沒有!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和他的事情,和你有什麼關係?憑什麼讓我交給你?”
她再度掙紮,他蜷的更緊“我理解你,但讓我眼睜睜看著你這樣傷害自己,我辦不到。”
“又是為我好是嗎,那我可不可以不知好歹,拒絕你的好意?”
“我……”
“你希望我有什麼想法?像他認為費儘心思騙著我,瞞著我,都是為了我好,我必須感恩戴德的接受,是嗎?陰長黎,你這種自以為是的嘴臉,和他沒什麼區彆!”
她想舍命相搏時攔下她,和她想忍辱偷生時殺了她,是一樣的自以為是!
沒有區彆!
項海葵再度掙紮,甚至張開了外層鋒利的鱗片,與他的鱗刮擦出刺耳的聲音!
陰長黎原本就是強行分|身突破包圍衝出來的,留在原地的“影子”被打碎後,反噬回自身,已是一記重拳,如今更是痛苦的本能卷起蛇尾。
“你放不放!”
他咬牙。
“好!”
她瘋起來,他不會向景然那樣下重手壓製她,故而被她帶著向下方摔落,從百十丈高的宮樓一路砸下去,一直砸到底座,將已有數十萬年曆史的海城底座砸出一圈裂紋。
哢嚓,裂紋崩碎,底座裂開一個洞,噗通一聲沉入冥海之中。
轟隆隆一陣響,宮樓逐層倒塌,塵屑四濺,海上城在冥海中搖晃的愈發厲害。
上行景然接連吐了好幾口血,凝在項海葵經脈上的真氣被阻斷之後,他立刻為自己療傷。
原本修為就隻恢複了五成,被項海葵連捅兩劍,外加這一番折騰,是真的要了他大半條命,他都不記得上次受這麼重的傷,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
“你們這群廢物!”剛穩住狀態,他便怒不可遏的看向金迎一乾人等,“這麼多人,連一個休眠期剛結束,修為隻剩一半的殘廢都攔不住,養你們究竟是乾什麼的?!”
冥界濁氣重,若非極高級的靈感,或者自小在冥界長大,天族人是承受不住的。
所以景然才隻能依仗他們,無法從上界調派人手。
知道他們是一群廢物,也沒有辦法。
他大哥留下來的厲害下屬,他一個也不敢用。
見他們又忙著去抓陰長黎,景然喝止“你們就彆管他了,錯過了時機,管好你們自己吧!”
說完,景然向下方飛,沉海抓項海葵。
跳入冥海時,刺骨的海水從胸口和腹部的傷口直接灌入體內,痛的他簡直要昏死過去。
莫說那是他天族的一線生機,就算不是,他已經付出了這麼多,也必須成功。
人就是這麼賤,越痛便越不舍!
而且看著陰長黎將人從自己身邊搶走,更是滿腔的怒火,不過是個曾經跪在自己腳邊的失敗者,有什麼資格搶自己的東西!
十二宮的高官們還沒反應過來帝君這話什麼意思,“嗡”,宮樓屋簷懸掛著的燈籠一刹那間竟然全部熄滅。
這代表著保護這座海上城的法陣與禁製消失了!
內城響起刀兵之聲,他們剛要入城,又聽人大喊“海麵!”
隨便朝那個方向望去都行,冥海除了海生物外,浮不起一片羽毛,此刻巨浪托著密密麻麻、流光溢彩的怪魚,每條魚背上都站著一個人。
這些人身穿羽毛衣,手拿羽毛扇,等怪魚靠近彼岸城,紛紛化為青色的巨鳥,爪子抓住怪魚的背鰭,帶著怪魚飛上彼岸城。
登城之後,青鳥再次化為人形。
爪下的怪魚隨後化形。
彼岸城徹底大亂,淪為修羅場。
金迎蹙了蹙眉“陰長黎這麼看不起我們的麼?攻彼岸城,隻派了三族?”
“先抓他!”其中一位宮主指向遠方。
金迎望過去,那邊戰圈有兩個人,正朝十二宮殺來。
一個之前來找過項海葵,此刻周身散發著綠色的毒霧,冥界守衛攻向他,碰到毒霧之後,整個人咕嘟咕嘟的融化掉了。
之前剛九品,如今已經步入渡劫期。
至於另一個,則是一位白發少年,修為僅有七品,身手有些笨拙,手中拿著一長一短兩柄金劍。
“那鼠妖名叫白星現,雖隻是陰長黎的仆人,陰長黎卻待他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