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21重生悔過文中的老實人(1 / 2)

一個星期後, 林老實收到了一個包裹, 是江圓寄來的, 裡麵有兩盒擦手抹臉的蛤蜊油,估計是看到他的手腳開裂了。除此之外還有兩本關於漁業方麵的書,一本是新的,一本是舊的。新的是去年出版的,舊的那本應該是去舊貨市場淘來的, 上麵還有原主的筆跡, 顯然江圓一回去,就應該去幫他找書了, 不然不會這麼快就寄過來。

寄了東西,卻沒有寄信,看來這姑娘還是生他的氣了。這樣也好, 生一陣氣漸漸就忘了,年輕人的衝動和好感來得快, 去得也快。

林老實把書和蛤蜊油收了起來, 也沒給江圓回信。

不過他猜測江圓應該是在城裡碰到了何春麗,知道他離婚的事。不然,她不會來。她來後,從未提過何春麗一句也表明了這一點。

也不知道何春麗究竟在縣城裡折騰出什麼花樣了!這樣的疑惑在林老實腦海中一閃而過, 遂即又被拋在了腦後。都已經離婚了, 何春麗過得是好是壞跟他有什麼關係?與其關心她, 不如多看書, 把自己魚養好。

既然江圓能買到書, 這說明世麵上也有相關的書籍出現了,林老實決定趁著冬天清閒先將手裡的這兩本書看完,再去城裡找找,買些有用的書回來,整理整理,結合書本上的經驗,根據魚塘的實際情況,因地製宜,總結出一套行之有效的養魚方法。

種完了冬小麥,天氣一日比一日冷,早晨哈口氣出來,就是一股白煙,忙碌了三個季節的農民們終於閒了下來,可以稍微歇歇,鬆口氣,然後迎接大人孩子一年中最期待的日子——春節。

這天,林老實照舊窩在家裡看書做筆記,忽地大勇的叫喊聲伴隨著啪啪啪的拍門聲從外麵傳來。

林老實放下書,起身去給他開門。

門外,大勇穿著個藍色的大棉襖,雙手插、在袖筒裡,哈著氣,跺著腳,一副很冷的樣子。

“進來吧。”林老實招呼了他一聲就徑自回屋去了。

大勇吐了口氣,跟了上來,問林老實:“阿實,你天天在家乾嘛呢,又看書啊?”

林老實把書擺在桌子上,繼續看,頭也沒抬,隻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大勇看著他這幅淡然的樣子,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忿忿不平地說:“阿實,你知道誰回來了嗎?”

“誰啊?”林老實隨口問了一句,眼睛還是黏在書上,顯然對這個問題並不是很關心。

大勇看得來氣,湊了過去,兩隻手按在書本上,把數上的字捂得嚴嚴實實的。

“我說你這小子今天來是誠心想搗蛋的是吧?”林老實直起身,終於分了幾分注意力給他,“好了,你要說什麼?趕緊說,說完了把書給我,彆浪費我的時間。”

大勇縮回了手,撓了撓耳後,想說又不知從何說起:“那個,阿實,我說了你可彆生氣啊!”

林老實點頭:“好,你說吧,我不生氣,隻要你不是去把池塘裡的水給我放光了,我都不生氣。”

大勇聽了苦笑著說:“哎呀,我怎麼會去乾這種事,是……是胡安回來了。”

林老實挑了挑眉,彎腰將桌子上的鋼筆帽蓋上,漫不經心地說:“回來就回來了唄,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胡安上頭沒有父母管著,又沒結婚,也沒兄弟姐妹,最親的就是兩個堂叔伯,但也隔了一層,關係並不親密,所以他做什麼,也沒人管。更何況,他經常十天半夜不在村裡,大家都習慣了。不過今年,他不在村裡的時間比之往年更甚,因為他就收割水稻的時候回來過一次,後來種油菜和冬小麥,他都沒回來,他的那份地也讓他堂叔給種了。

非親非故,胡安又不是多重要的人,大家也就偶爾提一句就完了,也沒人關心他去了哪兒。

見林老實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大勇哎呀一聲,憋不住話,乾脆直說了:“胡安不是一個人回來的,他帶著何春麗那個女人!”

這回林老實終於稍微表現得重視了一點:“你是說胡安帶著何春麗回來了,兩個人攪到了一塊兒?”

大勇馬上點頭,氣憤不已地說:“對啊,這兩個人實在是太過分了。這胡安也是,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非要找何春麗,你們才離婚幾個月啊,這不是打你的臉嗎?咱們可都是一個村的,抬頭……”

他還沒說話,林老實就了然地笑了:“看來他們這回賺了錢,衣錦回鄉了!”不然何春麗可不會跟胡安在一起。

“不是,阿實,我說你還怎麼笑得出來,這……何春麗跟胡安他們倆太過分了,以後……”大勇傻眼地看著笑得一臉淡然的林老實,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胡安與何春麗鬨了這麼一出,最難堪的就是阿實。前妻跟他離婚不到半年,就改嫁給了同村的另一個年輕人,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阿實得多難堪啊。尤其是,這會兒都沒人上門給阿實說親了。

他們本村的還好,承了阿實的情,知道他是個厚道忠實的好人,這件事裡他並沒有錯,但彆的村呢?那些人肯定會笑話阿實,阿實會淪為這些人茶餘飯後的笑柄。

林老實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明白你的意思,好了,彆生氣了。我跟何春麗離了婚,她就是個自由人,他們倆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事,就算不嫁給胡安,她也會嫁給張安,劉安……是誰有區彆嗎?跟我都沒關係!”

大勇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憋了一會兒,他才呐呐地說:“阿實,你可真想得開。”

那麼漂亮的媳婦兒,花了整整四百塊才娶回家,結果才三年就跑了,阿實也沒找何家麻煩,就連村長阿叔說全村的人都站在他那邊,會替他討個公道,都被他給勸了回去。

他真是沒見過比阿實性格更好,更善良的好人了。大勇覺得,何春麗棄阿實而去,選了胡安那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一定會後悔的。

見林老實是真不在意這兩人,大勇也不提了,湊過去,盯著林老實的書看:“阿實,你看什麼呢?《淡水魚飼養辦法》,這都什麼玩意兒啊,養魚還用看書嗎?不是丟進池塘裡就行了嗎?”

林老實把書塞到他手裡,用力把他按在椅子上:“丟進池塘裡就不管了,那可不叫養魚,那叫野生野長。好好看,學一學,沒準用得到。”

農村要致富,就必須做出改變,村裡人多地少,指望種糧食發家致富顯然不可能,隻能走另外一條路,種植價格比糧食更高的經濟作物,養殖牲畜,形成規模,做大,做出經濟效益,才能擺脫貧困,過上小□□活。

大勇從小就不喜歡念書,勉強念到小學五年級就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寧願回家下地乾活也願讀書。他每次看到書上那密密麻麻如同小螞蟻一樣的字就腦袋痛,見林老實今天竟然要讓他看書,他馬上把書往桌子上一放,蹭地站了起來:“哎呀,我忘記了,我媽讓我出來打瓶醬油回去,見到胡安就什麼都忘了,不行,我得趕緊去打醬油,不然我媽一定會很生氣。”

說罷,他逃難一般跑出了林老實的家。

打醬油隻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托詞,大勇根本就沒事乾。

離開林老實的家後,想了想,他折身跑去了胡安家,他要去看看這對狗男女有多囂張。

都是一個村的,胡安家離林老實家不遠,也就三四百米的距離,幾分鐘就到了。大勇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胡安的破房子外今天可熱鬨了,裡裡外外圍了一圈孩子,大人不多,就幾個好奇心很盛的年輕人和八卦的婦女,站在那兒,手裡捏著糖,臉上洋溢著喜氣洋洋的笑容,對著門口那輛蹭亮的鳳凰牌自行車指指點點,眼睛裡充滿了羨慕的光芒。

“哼!”大勇走了過去,撇了撇嘴,“我說看什麼稀奇的玩意兒呢,原來是看自行車啊,怎麼,沒看見過自行車?”

他的口氣很衝,小孩子沒聽出來,幾個年輕人和婦女聽出來了。

年輕男人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天天一起玩,還一同光溜溜的下河洗過澡,長大以後也經常一塊兒乾活打牌什麼的,彼此的感情都不錯,賣大勇一個麵子,幾人笑了笑沒接話。

但嫁過來的婦女就不買大勇的賬了,一邊吐瓜子皮,一邊說:“是啊,沒看過,這可是鳳凰牌自行車,聽說兩三百塊錢一輛呢,咱們家辛辛苦苦乾一年也攢不了這麼多錢。胡安發達了,是咱們村子裡最有本事的年輕人了,聽說他還在縣城裡開了一家服裝店,生意可好了。作為街坊鄰居,咱們來看看怎麼啦?”

大勇臉色鐵青:“你倒是挺清楚的,怎麼,他分了你幾塊啊?哦,就一把瓜子,幾塊糖就把你打發了啊,我看也不怎麼樣嘛!”

他心裡恨啊,這些家夥,有奶就是娘,胡安跟何春麗散了她一把瓜子幾塊糖就開始替人說好話了,咋不想想,阿實放水救了大家的水稻呢?不然今年的水稻收成鐵定受影響,隨便降個一成,本就不寬裕的家家戶戶都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而這件事是導致阿實跟何春麗離婚的直接原因,他們受了阿實的恩惠,不思量報答不提,還跟當初拋棄阿實的這個女人打得過熱,大勇心裡如何不氣。

聽到外麵的吵鬨,胡安走了出來,瞧見大勇,馬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遞給大勇:“說什麼呢?哎呀,大家都是街坊鄰居,消消氣,大勇,抽煙,咱們哥倆也好久沒見了,正好我今天買了酒回來,晚上一起喝一杯!”

“誰要抽你的煙!”大勇手一揮,直接把胡安遞過來的煙給打落到了地上。

這麼不給麵子,胡安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場麵有些凝滯。

“大勇,你什麼意思?跑到我家門口鬨事呢?”胡安板著臉說。

瞧見場麵不對勁兒,幾個年輕人立即上前把胡安和大勇隔開,勸說道:“大家都是街坊鄰居,都消消氣,消消氣啊!”

“就是鬨事又怎麼樣?連同村的牆角都撬,胡安你就不是人!”大勇一拂袖,恨恨地瞪了胡安一眼,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胡安的臉頓時拉了下來。

幾個年輕人瞧瞧大勇,又看看胡安,猶豫了一下,匆忙地點頭跟胡安道了個彆,然後趕緊追上了大勇。雖然胡安的自行車很新很漂亮,發型和衣服也很新潮,但他整日不在村裡,交往不多,相比之下,還是大勇更親近一些。

年輕人走了,幾個婦女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這裡,跟胡安說了兩句恭維的話,也跟著走了。

她們一走,屋外就剩幾個孩子。胡安倒是跟孩子們能打成一團,他又回屋,抓了兩把糖分給孩子們。得了糖,孩子們高興地一哄而散,胡安家門口頓時冷清了下來。

這跟何春麗預想中的衣錦還鄉完全不同。

這兩三個月,她跟胡安貸了款,去了南方進貨,買了許多衣服回來。南邊的料子種類多,衣服的款式新潮,更漂亮,一下子就把縣城土裁縫們那死板的手藝給比下去了。他們的這次嘗試大獲成功,才半個月就賺了兩千塊,而且還是淨利潤。

這樣高的利潤,讓胡安也心動了。兩人一合計,也沒還胡安向銀行貸的那兩千塊,而是將這筆錢繼續做本金,攜帶著賺來的兩千,總共四千塊去南方又進了一批貨回來,來回幾次,賺了不少錢,兩人的腰包鼓了起來,都快成萬元戶了,野心自然也跟著膨脹,不甘心永遠做個擺地攤的。

何春麗給胡安勾畫了一副藍圖:“咱們先租個鋪子開店,等生意做大了,積累起一筆資金,占領了縣城的市場後,再建工廠,往市裡麵發展。以後咱們的工廠會建得比咱們這次去看的綺夢服飾更大,更廣,天南海北的客商都到咱們這兒來進貨。以後大家也要叫你一聲胡總了!”

哪個男人沒有一點野心,胡安雖然吊兒郎當,但也不代表他不喜歡聽好話,不喜歡被人奉承,不喜歡這種成功,出人頭地的感覺。幾次南下,見到那些大老板西裝革履,乘坐小汽車出入,身後還跟著漂亮會說話的女秘書,早刺激了胡安的野心,何春麗的這番計劃跟他不謀而合。

兩人一拍即合,也沒分紅,就直接把賺來的錢全部投入到了店鋪中,開店,進貨,請人,很快就弄起來了。

現在他們的服裝店是全縣最大的服裝店,凡是姑娘小夥子們買衣服,提起哪裡的衣服漂亮好看,非“麗安”服裝店莫屬。經濟上捆綁得太深,想分開就難了。

而且,胡安會來事,本來就是個很討姑娘喜歡的性格,以前之所以沒人嫁給他,是因為他家實在太窮了,而他本人也不務正業,沒計劃,吃了上頓沒下頓。

但現在不同了,胡安有錢,長得不錯,又年輕,上麵還沒有父母管著,誰嫁給他,一進門就是當家作主的女主人。肯定會有人相中他,托媒婆上門提親。再這麼不清不楚的吊著他,顯然不行。

意識到胡安的身份水漲船高後,何春麗糾結了許久。她之所以不願意跟胡安在一起,是怕重蹈前世的覆轍,但現在這幾個月看胡安的表現還可以,尤其是兩人的生意也捆綁在了一起,如果分開,她一個女流之輩,不說彆的,光是應付地痞流氓的騷擾和勒索都頭痛。

拆夥分開有弊無利,衡量了許久,何春麗終於下定了決心跟胡安在一起。不過她提了個要求,結婚後,家裡的錢都交給她管,鋪子辦理營業執照的時候也登記在她名下。掌握了經濟大權,她也不擔心胡安以後鬨什麼幺蛾子。

胡安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有吃有穿有錢花就行,他管錢在誰的口袋裡呢,反正兩人一起做生意,鋪子裡有的是錢,他拿個三五十何春麗又不會說什麼,於是很爽快地就同意了。

兩人達成一致,何春麗便跟胡安一起回了鄉下。本來,他們倆還沒結婚,她應該先回自己家的,不過何春麗是二婚,胡安是個孤兒,家裡沒親人,也就沒那麼多講究。

何春麗想氣一氣林老實,就跟胡安先回了他們楊樹村。想當初,她跟林老實提過好幾次,做生意賺錢,林老實不聽她的,非要折騰什麼魚塘,看看,辛辛苦苦折騰了一年,把自己弄得泥一把土一把的,最後毛都不剩,一年都白乾了。

哼,有捷徑,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他不走,非要挑那條難的走,這下看他們賺了錢回來,林老實肯定會暗戳戳地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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