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春麗暗恨,但她每天都陰沉著臉,也看不出來。
這天,何母的侄子結婚,全家都去,何春麗推脫說身體不舒服,留在家裡看家。
何母知道她心裡不痛快,也不想她去麵對親戚的閒言碎語,便由她去了。
等全家人走後,何春麗馬上從房間出來,找到了錘子,摸進了父母的房間,學胡安那樣,用錘子砸開了父母房間裡那口櫃子上的鎖,找到錢,帶了兩件衣服就匆匆跑到鎮上坐汽車走了。
等晚上喝完喜酒回來,推開門,何父何母就驚恐地發現屋子裡亂糟糟的,跟進了賊一樣,尤其是他們放錢的那口箱子大開著。何母嚇得腿軟,撲過去,找到裝錢的小匣子,裡麵空蕩蕩的,隻有幾枚一分、兩分、五分的硬幣。
何母當場就氣得昏了過去。
何家鬨得人仰馬翻,兩個兒媳婦趕緊把何母扶回了房,然後去找看家的何春麗,卻發現屋子裡空蕩蕩的,隨著何春麗一同消失的還有她那幾件比較貴的衣服。
去問隔壁鄰居,才得知上午他們走後沒多久,何春麗就拎著個小包去了鎮上,何家人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何春麗竟然將家裡攢的兩千塊全偷走了。
哭了半天,何父何母氣得發了話,以後家裡沒這麼個女兒。
林老實聽到這個消息時,心無波瀾。何春麗這樣的自私自利又小心眼的女人,做出這種事一點都不意外。
現在她得罪了娘家,背負著偷錢逃跑的名聲。她以後也不會再回來了,因為她自己斷了自己最後的退路,家鄉不會再有她的容身之地。
這樣無關緊要的人沒必要費心。林老實聽過就忘,他過兩天要去省城辦事,沒個十天半月回不來,在走之前,他來到了縣醫院,找到了江圓。
江圓現在是縣醫院的實習醫生,雖然是實習,但她到底是科班出生,正兒八經的大學生,在醫療資源極度匱乏的小縣城,她也開始跟著有經驗的醫生坐診。
等快到中午,病人都走了,林老實才現身。
看到他,江圓怔了怔,她以為上次他說的是客套話,沒想到他真會來找自己。
揚起笑,江圓走過去,跟他打招呼:“林隊長,中午好,你找我?”
林老實點頭:“能找個安靜說話的地方嗎?”
江圓把他帶到了醫院後麵的小路上,路邊種滿了香樟樹,風和日麗的時候病情不大嚴重的病人會到這條路上散步。
兩人順著小路邊走邊聊,林老實誠懇地說:“江圓,上次的事謝謝你!”
江圓停下腳步,直視著林老實的眼睛:“林隊長,你不必對我說謝謝。我這麼做不是因為你,而是我確實錯了。當時覺得不過是個小小的惡作劇,能惡心惡心何春麗,但這幾年經常接觸病人,我逐漸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病人的事沒有小事,作為一名醫務人員,將病人的病情視為兒戲,想改就改,大錯特錯!這樣的人就不配從醫。這些年,我一直很後悔自己當時的衝動和幼稚,幸虧你當初點醒了我,不然我可能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再也回不了頭!”
“那天,當著所有人的麵向你道過歉後,我心裡也舒服多了。這算是我對自己的自我救贖吧,你實在不必介懷!”
林老實也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他能明顯的感覺到江圓成長了。她比幾年前更加成熟、從容。
本來林老實有一肚子的話想對江圓說,但麵對這樣美好、優秀的江圓,他忽然不確定自己該不該開口了。
江圓看出林老實的欲言又止,眨了眨眼睛:“林隊長是還有事要跟我說嗎?”
林老實不答反問:“你這幾年都到大安縣醫院實習嗎?”兩人一次都沒遇到過。
江圓的手無意識地握緊:“嗯,不過這應該是最後一次了,學校裡差不多已經定下了保研名額,我明年要去京城讀研,沒有時間再回來實習了。以後應該也不會來了。”
如果江圓沒增加最後一句,林老實可能不會多想。
但最後江圓畫蛇添足地加了那麼一句。不管是不是他誤會了,但他都想在江圓走之前,解開她的心結,讓她開開心心,心無負擔地離開大安縣。
林老實抬起頭,看著香樟樹鬱鬱蔥蔥的綠葉,一邊走一邊說:“這是好事,恭喜。你很像我的一個故人,她跟你一樣善良、美麗、執著、優秀,而且重情重義。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她。”
江圓心中一動,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她對你很重要吧!”
林老實的目光幽深,裡麵帶著無儘的思念:“嗯,她叫阿秀,是我的愛人,我的救贖,我活著動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她是個傻姑娘,為了我這樣一個罪人不惜眾叛親離,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執著地等了我一年又一年,將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都耗在了無儘又無望的等待中。”
江圓聽得一知半解,林老實的話她很多不明白,但她能夠感覺到林老實說的都是實話,因為他的眼底痛苦和思念交織,那樣的熾熱,那樣的深刻,那樣的令人動容。
江圓心裡有種隱秘的難過,又有種釋然的感覺,不是她不夠好,而是她來得太遲了。
她是個很大氣,很看得開的姑娘,為自己這段無疾而終的單戀默哀了兩分鐘後,便努力揚起笑臉,用鼓勵的眼神對林老實說:“那就彆讓她久等了!”
林老實仰起頭看著碧藍的天空:“嗯。”
頓了片刻,他停下腳步,朝江圓伸出了手,兩隻手輕輕在半空中碰了一下。
林老實由衷地說:“江圓,祝你前程似錦,一生平安喜樂!”
江圓鼻子有點酸,她克製住想哭的衝動,綻放出此生最燦爛的笑容:“林隊長,遇到你我很高興。也祝你早日跟她團聚,幸福一生!”
***
八年後,改革開放的春風已經吹遍了神州大地,到處都一片欣欣向榮之勢。
沿海先富起來的城市高樓林立,工廠遍布,打工潮在全國各地興起。老老少少的工人們穿著工裝穿梭在密集的廠區裡,像一隻隻分工明確的螞蟻。
工廠食堂坐滿了人,最前方安置著一台24寸的彩色電視,這是工人們最喜歡的娛樂,晚上下班後沒事乾就拿著蒲扇坐到食堂裡看電視。在黑白電視都還沒能全國普及的時候,彩色電視可是個稀罕物。
何春麗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工裝,坐在工人中,膚色發黃發暗,額頭、眼角上已經滋生出了皺紋,再不複當初的俏麗,在一眾女工中一點都不起眼。
她木然地盯著電視,裡麵正在播放新聞,女主播的清脆富有節奏感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
“要想富,先修路,大安魚飼料廠的董事長林老實身體力行這一點。自從大安魚飼料廠在五年前搬入省城後,他就開始捐資修路,從鄉下修到縣城,又從縣城修到省裡。據統計,M省十年以內,有三分之一的公路都是這位民營企業家出資修建的,創下了民營資本捐資修路的最高記錄。這一舉動也給M省經濟的告訴發展帶來了可喜的進步,據統計……”
聽到這個久違的名字,何春麗轉了轉木然的眼珠子,看著電視裡那個神采飛揚的林老實。時光仿佛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他比以前看起來似乎還要年輕、沉穩,充滿了魅力!
電視裡畫麵不停地轉換,有林老實穿著白襯衣和西裝坐在富麗堂皇的會議室參加會議,也有林老實擼起袖子戴著安全帽考察公路的修建進度……
一幀幀,一幅幅,宛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她的臉上,嘲笑她兩輩子看走了眼,錯把珍珠當魚目!
“啊啊啊……換個台,換個台,不要看這個了……”何春麗突然捂住耳朵歇斯底裡地大叫起來。
這聲音嚇了工人們一跳。大家紛紛扭頭,對上何春麗瘮人的白眼珠子,到了嘴邊的抱怨又收了回來,嘟囔道:“換就換……”
換了一個台,咿咿呀呀的京劇,工人們來自五湖四海,欣賞京劇的不多,繼續換台。這時候,電視台的節目不多,換來換去就那麼幾個台。
最後換到了省台,也是在播放新聞,講的是一條社會新聞。一個婦產科醫生在下班途中,看到一個孕婦倒在路邊昏闕了,婦科產醫生連忙下車幫忙,經過二十分鐘的救治,孕婦順利產下了一名健康的男胎。女醫生還好人做到底,和丈夫將孕婦和嬰兒送到了醫院。
據了解,這兩人都是從海外歸國的專家,醫術高明,仁心仁術。
畫麵中女醫生長著一張娃娃臉,皮膚白皙,眼神透亮,專注動人,她的丈夫比她高半個頭,英俊斯文,體貼入微,蹲在妻子身邊,給妻子做助手,兩人極有默契。在妻子順利替孕婦接生後,他從背後扶著力竭的她,掏出手帕溫柔地替她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這樁助人為樂的新聞隻有十幾秒,很快就跳到了下一個新聞,但何春麗再次爆發了。
她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發瘋一樣指著電視機:“關掉,關掉,關掉……”
“靠,這瘋子又發什麼神經!”
“哎,是劉華又甩了她吧?”
“就她這樣,誰敢跟她一起生活啊,聽說她離過兩次婚,墮過胎,後來找了好幾個也都跟她過不長。”
“就她這動不動就發瘋的性格,誰受得了啊?我看她很可能有精神病。”
“我猜也是,她以前還跟咱們講她以前是個大老板,前夫、前前夫也都是大老板,尤其是前前夫那是能上電視的名人。你們信嗎?”
“她要是大老板,我就是全省首富,哈哈哈……”
人群中爆發出哄堂大笑聲。
何春麗恨恨地瞪著了這些肆意取笑她的人一眼,撲過去,抓住對方的頭發用力扯。對方也不甘示弱,揚起手往她臉上撓去。
“瘋了,瘋了,這個女人瘋了。”一群人拉偏架,最後擁著那個女工走了,誰也沒看臉被抓出好幾道血痕的何春麗。
何春麗坐在滿是油汙的地麵上,披散著亂糟糟的頭發,仰頭發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古怪笑聲。
……
係統:恭喜宿主,任務完成,獲得願力1,總願力1,還要繼續任務嗎?
林老實輕輕張開唇,吐出兩個字:繼續!
下一刻天旋地轉,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老舊的綠漆單人床上,背下硌得慌。
他站了起來,掀開了涼席,單人床下除了那一層已經開始生鏽的鐵絲,連床破棉被都沒鋪,難怪硌得人背痛。
林老實翻身坐了起來,一邊接收原主的信息,一邊打量眼前這間屋子。這是一間放東西的雜物間,非常小,大約隻有四五個平方,放下一張單人床後就再也安置不下其他東西了,原主的衣服都隻能放在床尾的那個舊紙箱子裡。
他起身推開門,這是一套三室一廳的房子,客廳、廚房都貼了米色的地板磚,窗明幾淨,跟裡麵那間連個透氣的窗戶都沒有的幽暗小房間有天壤之彆。
而這個家,明明有三間臥室,四口人,能父母一間,兩個子女各一間的,但他們寧可把最小的房間給寶貝女兒做了書房,也不給他住。
因為他是這家女主人梁愛華拐走的拖油瓶。
梁愛華當初跟第一任丈夫林大明結婚三年都沒懷上孩子,婆家對她很不滿,丈夫也經常對她發脾氣,吵架就罵她是不下蛋的雞。
梁愛華不堪這種壓力,想著農村有種說法,一直懷不上孩子的夫妻抱養一個孩子做引子,才能懷上自己的孩子,她就動了歪念頭。
為了能一舉得男,她進城,找人偽造了一張身份證,打著做保姆的名義,四處尋找合適的孩子,最後盯上了長得白白淨淨,聰明伶俐的原主。
原主父母是雙職工,兩口子都要上班,工作繁忙,家裡的老人也沒退休,沒法看孩子,見梁愛華穿得乾乾淨淨的,做事利索,就請了她回家帶孩子。
最初一個月,家裡人不放心,還讓原主的奶奶和外婆輪流休假在家裡盯著梁愛華。後來見梁愛華照顧孩子細心,做事也認真,比彆人家的保姆強多了。他們逐漸放低了戒心,相繼回去上班,讓梁愛華白天單獨帶孩子。
這一放心就出了事,梁愛華借機偷偷把才兩歲的原主抱走了。
原主被抱到了鄉下,並沒有為梁愛華帶來孩子。過了兩年,見梁愛華還是沒懷上孩子,其丈夫林大明在外麵跟其他女人攪和在了一起,執意要跟梁愛華離婚,而且不要原主這個拖油瓶。
梁愛華離婚後帶著原主改嫁到了縣城附近的一個村子,後來總算生了一個女兒,一家三口其樂融融,開始視原主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拋棄了這個包袱。
原主初中未畢業,15歲就被梁愛華後來的丈夫帶出去打工,沒有文化,沒有技能,原主隻能乾苦力,工資低,掙的錢時不時地還要被梁愛華拿走,十年下來,手裡也沒攢幾個錢。
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付不起首付買不起房,連彩禮也拿不出來,女朋友看不到希望,隻能跟他分手。
眼看他沒什麼出息,再不娶媳婦,這輩子很可能都要打光棍了。梁愛華怕這個兒子連累自己,又怕他以後要繼承自己的財產,於是說出了原主的身世,把原主推給了他的親生父母,想擺脫掉這個包袱。
而他的親生父母當年為了找他,走遍大江南北,家裡的錢耗光了,工作也耽擱了,夫妻之間也生出了嫌隙,最後離了婚,各自重組了家庭,又有了新的孩子。
兩家都不寬裕,又各自有家庭和孩子要顧,哪還顧得上這個丟了二十幾年,沒什麼感情的孩子。
哪裡都不是原主的家,天下之大,卻沒有一個能包容他的地方,他迷茫,他痛苦,他無所適從,最終在一個雨夜,因為喝醉了酒,掉進了江裡,結束了他痛苦的一生。
原主這一生的悲劇源於梁愛華的一己之私、惡毒和林大明的愚昧、自私。
他死後的心願是向這兩個人討回一個公道。
接受完記憶,林老實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現在這幅身體,又瘦又弱,一看就是營養不良。十七歲的少年了,看起來卻隻有十三四歲的模樣,這樣瘦弱的孩子,他們竟然為了讓他多掙幾塊錢,把他弄到工地上搬磚,而且還把他每個月的工資拿走。
根據原主的記憶,過一會兒,梁愛華兩口子就會回來忽悠他去工地上乾活。而他現在的身份還未成年,身份證也掌握在他們手中。他就像那五行山下的猴子,逃不出他們的五指。
嗬嗬,他治不了他們,有的是人能治他們!
林老實走到桌子前,拿起座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推一把自己的快穿虐渣舊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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