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猶豫了一會兒,追了上去,隻是不停地抹眼淚。
林父見了來氣:“你哭什麼?那小子又不傻,他身上就那麼點錢,遲早會花光,花光了在外麵混不下去了,還不是得回來找老子,不然誰給他買房子,誰給他娶媳婦兒?除了我們,誰還管他?”
林母瞧他說得篤定,再一想現在兒子這麼排斥他們,為了躲著他們,連病都不治了。即便是找到他,依父子倆現在的狀況,肯定得吵起來,不如暫時讓他在外麵冷靜冷靜。過一段時間,他就會明白的,哪裡都不如家裡好。
自我說服了一番,林母長籲短歎地跟著林父走了。
這廂,吳飛順利地把車子開出了醫院,又開了幾裡路後,他問林老實:“去哪裡?你想好了嗎?”
林老實坐了起來,不答反問:“你是一個人住,還是跟家人或者女朋友住?”
吳飛從鏡子裡瞥了他一眼:“你問這個乾嘛?”
林老實說:“你要是一個人,那能不能讓我在你那兒住一段時間?我照市價付租金。你知道的,戒網癮體校在係統內有熟人,能查到我的行蹤,我要是住了酒店,他們會第一時間發現我。”
吳飛猶豫了兩秒,同意了:“我的房子是租的,一室一廳,隻有一間臥室,你要去我那兒,那就隻能睡沙發了。”
“現在能有個安全的落腳的地方就不錯了,謝謝你的收留。”林老實感激地說。
吳飛沒料到他這麼好說話,從鏡子裡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傷,問道:“你的傷怎麼辦?要不要買點藥?”
“不用,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林老實按住頭說。他身上都是皮外傷,最難受的其實是腦震蕩。
吳飛顯然對這個病有所了解,特意將車子開得慢了一些,還耐著性子叮囑了林老實兩句:“你回去後好好躺幾天。腦震蕩不是什麼大毛病,但得好好歇息。”
“嗯,”林老實應了一聲,目光掃過窗外,忽地看到了路邊有家銀行,連忙說道,“停一下,我去取點錢。”
吳飛沒停,嘟囔道:“錢就算了,反正你住客廳的沙發。你也彆想那麼多,先把傷養好。”
!林老實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這套藍白交加,過分寬鬆的病員服,隻得打消了去取錢的念頭。穿這一身出現在銀行的自助取款旁,真的是太打眼了。
算了,先休息幾天再想其他事。
兩人回到了吳飛家。
大家都早飯午飯兩頓沒吃,這會兒肚子唱起了空城計,吳飛問林老實:“你想吃什麼?我去樓下給你打包一份。”
林老實因為腦震蕩,有點惡心,不大想吃,邊說:“清淡一點,隨便都行,我不挑食。”無限好,儘在晉江學城
於是吳飛給他打包了一份蔬菜瘦肉粥回來。
吃過飯,林老實躺在沙發上休息,吳飛拿出本子和坐到他對麵說:“耽擱你一會兒,說好的獨家專訪。”
林老實朝他一努下巴:“你看電視。”
吳飛扭頭,這是本地的午間新聞,剛好播到林老實跳樓這條新聞,時間不長,短短十來秒,畫麵一閃而逝,接著又播下一條新聞去了。雖然時間短,可非常精煉,幾句話就把事情的前因經過結果給講清楚了。
林老實按了一下遙控器,關了電視,問吳飛:“現在采訪還有什麼意思?就報道我怎麼被送進戒網癮學校?怎麼想不開跳樓了?這些其他媒體應該早就報道了吧!有什麼稀奇的?”
吳飛有點鬱悶,確實,就像林老實所說,午間新聞已經報道得很清楚,他再報道,哪怕更詳細,也不過是拾人牙慧,沒什麼新鮮的。而新聞新聞,關鍵要素就是新。
至於林老實的詳細心裡路程,在目前的熱度下,恐怕沒多少人詳細看。
但吳飛不認輸,他說:“那你就跟我詳細地講講戒網癮體校唄,還有裡麵比較典型的案例。”
林老實答應了,他如實將自己是怎麼被騙進去,在裡麵又發生了什麼,還有他所見過的,所聽過的因為種種稀奇古怪的原因被抓進去的可憐人,逃跑又被抓回去的案例以及戒網癮體校的種種懲罰措施、洗腦段,都跟吳飛講了一遍。
這些內容很雜,林老實也不知道哪些吳飛能用,哪些不能用,索性一股腦兒地全說了,儘可能地說得詳細一些。
這一說就是兩個小時。
!見林老實臉上出現了疲態,吳飛這才想起林老實還是個病人,立即將本子合了起來,錄音一關,說道:“今天就到這兒吧,謝謝你跟我講這麼多,我先整理整理資料,你休息一會兒吧。”
吳飛回了報社,寫了一篇五六百字的新聞,重點寫跳樓的事,跟其他媒體的新聞報道大同小異。
至於林老實跟他講的這些,他打算整理整理,根據這些寫一篇深度報道。深度報道時效性沒那麼強,但得有特彆的觀點,具備一定的思想深度。
這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寫完的,吳飛一邊忙著每天的日常工作,一邊整理這個稿子。
林老實躺了天,頭總算不暈不難受了,估計腦震蕩是好了。身體一好,他就出了一趟門,因為他現在幾乎什麼東西都沒有,身上這套衣服都是穿吳飛的。
彆的不提,總得出去買兩套換洗的衣服,還有這幾天吃的用的都是吳飛的錢,他也不能總花彆人的,
於是他出去,找了一家離吳飛家比較遠的銀行,取了錢,買了衣服和日用品回來。
這天晚上,等吳飛下班回家時,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香味,他舔了舔唇,走到廚房就看到林老實在燃氣灶前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