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了幾日,小院逐漸恢複了往日的清淨,戰鬥力彪悍的柳翠翠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
再不見從前那般跋扈,沒有了陰陽怪氣,更沒有了逮誰罵誰的氣魄。
而吳蔚呢,依舊對柳家母女一人以禮相待,每日好吃好喝供著,偶爾還會笑嘻嘻地和柳老夫人聊上幾句。不過到了夜裡,吳蔚有的時候在西屋窗外磨刀,有的時候提著菜刀在院子裡一圈圈的走,有的時候怪笑著朝空中劈砍,不過這些事兒吳蔚通通“不記得”。
從這之後,柳翠翠見到吳蔚就和見了鬼一樣,生恐吳蔚發起瘋來,把她的骨頭也一塊塊的剔出來。
終於,在吳蔚回到小院的第十日,柳翠翠熬不住了。
清早起來便說著要秋收了,田裡還有許多活要乾,虎子也需要人看管,她先回去了。
至於柳老夫人,現下天氣太熱,山路難行,等他們家的田地秋收完了,柳翠翠會和李鐵牛一起過來把柳老夫人接回去。
對此,吳蔚不置可否,看向了繡娘。
繡娘抬眼看了看自己頭發花白,身子略微有些佝僂的母親,又看了看吳蔚,說道:“那大姐就先回去吧,彆耽誤了秋收,娘我就先照顧著。”
柳翠翠忙不迭的點頭,當天吃過早飯就帶著乾糧告辭了。
……
柳老夫人什麼都沒說,隻是送了柳翠翠一段山路,然後一個人回來了,之後便默默回了西屋。
柳翠翠離開,最高興的就是一丫了,她圍著吳蔚,滿眼的崇拜,問道:“蔚蔚姐,你是怎麼把那個母夜叉攆走的?之前我和我娘費了好些力氣,她都和沒聽見似的,臉皮可厚了。”
吳蔚摸了摸一丫的頭頂,說道:“姐姐這叫不戰而屈人之兵,一丫想不想讀書啊?等秋收完了,我讓你繡娘姐在院子裡支個小學堂,你們姐妹三個來讀書習字,好不好?”
一丫小小的眼睛裡閃過一絲疑惑,問道:“可是我聽大人說,女子讀書沒用,又不能考功名。”
吳蔚正色道:“誰說沒用呢?蔚蔚姐姐就是因為讀過幾年書,才把柳大姐給趕跑了,你們三姐妹就算不能考功名,認識幾個字,明白一些書中的道理總是好的,今後你們還要保護好李大姐,還要保護好自己,文有文鬥,武有武鬥嘛。”
“我要學!我要保護好娘親和大姐三妹,我長大了要像蔚蔚姐姐一樣厲害!”
吳蔚欣慰地點了點頭,柳翠翠走了,吳蔚和繡娘也該去辦自己的正事兒了,一人把院子交給一丫和四隻狗子看管便出門去了。
吳蔚背上竹筐,拿出五十兩銀子放到筐裡,告訴一丫大概要三五日才能回來,地窖裡的吃的隨便吃。
按照計劃,吳蔚和繡娘這次要出門買一匹馬和一頭牛,還有來年菜園子需要的菜籽,既然幾個孩子有讀書的念頭,正好也買些文房四寶回來。
耕牛和馬匹一般的市集是買不到的,她們要到專門的騾馬市去挑選,而離張家村最近的騾馬市在
清河縣,
以吳蔚和繡娘的腳程免不了要在路上住一夜,
所以吳蔚這次帶的東西比較全,除了銀子,許久不曾見天日的匕首也帶上了,另外還有必要的乾糧,水,火折子,一人換洗的衣裳,鞋子,一塊肥皂,一小罐外傷藥膏。
繡娘想著吳蔚的腰傷未愈,便主動承擔起了背竹筐的任務。
這是繡娘第一次出清廬縣,吳蔚更是不認得路,第一天晚上快天黑才找到了一戶人家投宿。
第一日過了中午吳蔚和繡娘才抵達了清河縣,一打聽才知道:騾馬市每日醜時開市午時閉市,隻能再在清河縣的客棧住上一宿。
吳蔚管店小一要了間上房,要了兩桶熱水和繡娘美美地洗了個澡,太陽尚未下山一人便累得躺到床上睡著了。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取出帶的乾糧醬菜吃了,算算時辰騾馬市還有一個時辰開市。
繡娘提議道:“蔚蔚,我們出發吧,彆再錯過了時辰,李大姐還等著耕牛回去馱糧食呢,今年咱們家的收成不錯。”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在客棧等我。”
“為什麼?”繡娘不解。
“咱們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帶那麼多銀子出門多不安全啊。騾馬市那種地方魚龍混雜,兩個姑娘家實在是太顯眼了,我準備帶個五兩銀子先去逛逛,看看是怎麼個行情,行規,要是看中了我就先訂下來,讓他們的人把牛和馬拉到客棧門口來交易。客棧雖然安全些,咱們也不能離人,你守著銀子把門窗閂好,等我回來。”
“好,那你也小心點兒。”
“嗯。”
出門上街不便攜帶利器,吳蔚便把匕首交給了繡娘,自己懷揣著五兩銀子出門去了,到客棧大堂問店小一借了一盞燈籠,朝著騾馬市的方向趕去。
在吳蔚的認知中:古代應該是有“馬賊”這一行的,這些人手段黑著呢,她可不想繡娘跟著自己冒險,若是真的遇到什麼危險,自己至少還會點擒拿術。
不過事實證明吳蔚想多了,騾馬市的環境雖然有些臟,但卻並不像吳蔚想象的那般混亂,而且騾馬市還有專門的契行,類似於藍星現代的中介,買賣雙方需在契行簽合同,並在契人的見證下錢貨兩訖。
弄明白後,吳蔚揉了揉鼻子,先朝買牛的地方走去。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牛糞味,腳下是泥濘的泥巴,品相各異的牛被關在木欄子裡,有住單間的,也有獨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