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嘩嘩下,白天也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樣子。
但是公安同誌聯合街道,還有某委會,一群人都穿著大雨衣,正在勘察現場。
因為這件事兒太他娘的神奇了,所以肯定是要調查的清清楚楚,不然這被雷劈死的事兒,少不得要在群眾裡引發一些不好的傳言。公安這邊就是最見多識廣的老王來牽頭。
他領著幾個法醫同誌一起勘察,周圍則是密密麻麻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大家都在看熱鬨。莊誌希請假沒上班,明美也請假沒上班。
大家都在人群裡,老王看了一圈,隨即衝著人群裡的莊誌希招手,莊誌希趕緊顛顛兒的跑過去,說:“王同誌,您叫我?”
王公安點頭,說:“他追著你砍的時候往牆上砍了幾刀?”
莊誌希:“這我哪兒記得啊,反正挺多的,我就用這瓦片砸他。哎對了,王公安,您看我這算是一個受害者了,我這多慘啊,就上個廁所就遇到歹徒了,我容易嗎我。您看這瓦片,可不能讓我賠了。”
王公安:“……”
敢情兒你就知道瓦片是吧。
不過這平白的攤上了事兒,還要出錢,確實是很可憐。
他說:“這件事兒你不用管了,我們這邊會跟他們單位還有家裡溝通的。”
街道這邊的說:“我們街道先處理。”
王公安:“行。”
大家都知道,這個事兒肯定不能找受害者。不如痛快點彆難看。
他說:“他除了砍人沒有彆的動作吧?”
莊誌希撓頭,說:“我當時太慌亂了,沒看到他有沒有彆的動作,不過我感覺是沒有的,他個缺德玩意兒,你說我跟王香秀都跑啊。我他媽的都上房了,他還追著我砍。真是這種時候還重男輕女。”
王公安:“……你這個時候就不要亂用詞兒了。”
莊誌希:“我他媽倒黴死了。”
他惆悵的說:“我們這邊廁所的事兒真是太多了,以後晚上我都不敢上廁所了,你說這都什麼事兒啊。”
王公安:“好了,你就彆抱怨了,我問你一句,你能發散著抱怨十句,能不能像個爺們。”
莊誌希理直氣壯的:“都生死關頭了,還管什麼爺們還是娘們,我要是個娘們他不砍我,我無所謂啊。哎不是,你不知道,我可真是嚇個夠嗆,他們家都該給我點補償的。”
他認真:“營養費總是要有的。”
王公安無語了,他推開莊誌希,說:“你先一邊兒去,老秦怎麼樣?”
老秦淡定的很:“簡而言之,他是自己作死的。”
“怎麼說:”
王公安是知道的,老秦肯定是就事論事,不是罵人。
老秦指著不遠處一截兒落在地上的電線說:“看見這個電線了嗎?這個電線應該是他向上追砍莊誌希的時候砍斷的。你看這邊,這邊的電線都是明線,順著牆壁小廊簷下走的,他砍斷了自然就耷拉下來,落在地上。昨晚的天氣你們也是曉得的,地上全是水,這就給觸電創造了條件。昨晚本來就電閃雷鳴的,這邊又積水,再加上,他手裡這把刀的刀柄材質還比較不適合雨天用的那種,很容易導電,你說雷不劈他劈誰?就算是雷不劈他,他也是很容易觸電了,更不要說他這本身就造成了一個很容易被雷劈的外在環境了。要不是我說他是自己作死的,他如果就跑路,絕對不會死,甚至去追王香秀都不一定被雷劈,問題是他自己砍斷了電線。”
現在可不分什麼法醫法政,活兒都是大家乾。
老秦講述的十分詳細,最後攤手總結:“簡單點說就是,他自己砍斷了電線,結果自己又踩上去了,手裡還提了一把不合適的刀,這才引來了雷劈。”
現場一陣沉默,老秦是叭叭叭了一通的,但是大家就揪住了最後的結論,那還真是……給自己搞死了啊。
這運氣,真是千年難得一見的點背啊。
莊誌希都驚呆了,他真是沒想到,這麼多個意外竟然湊成了於寶山的死,他驚訝:“我還以為雷劈是天……”
頓了一下,他把話吞了進去。
當然,他就算是說出來,現在也沒人追究他,畢竟大家都是這麼想的。
在法醫把現場具體的情況分析出來之前,大家都覺得這真是天譴了。畢竟就算是狂風暴雨,也沒看一個晚上連續劈一個人兩次啊。真是生怕他不死。
然而現在……現在是找出了十分科學的原因的。
然而,雖說是看似科學了,但是大家不僅沒覺得這事兒科學了,反而覺得更他娘的不科學了。你琢磨一下這個事兒,這裡麵多少個巧合,而且全是自己搞的。這不是就嫌自己命大?
就於寶山這個搞自己的能力,他要是不死都怪了。
這還不是天意?
這於寶山做了什麼,這麼遭報應。
“行了,小秦,把人裝起來帶走吧。”
一個裡麵穿警服,外麵穿白大褂的小夥子過來了。
嗯,老秦小秦都姓秦,所有法醫都姓秦。
街道王主任立刻上前:“王同誌,我想問問,咱們能不能請這位老秦同誌給咱街道這邊開個科普班,這現在夏天是雨季,下雨不少,電閃雷鳴的,咱們也想學一學,咋樣的才能更安全。”
雖說他們沒人閒著沒事兒砍電線作死,但是咋還聽說什麼刀子材質也導電,這他們就很不懂了。王主任是個很負責任的,她覺得作為主任,自己該是搞這麼一個科普,讓大家都學一學,心裡有數兒。
王公安點頭:“也行,我覺得這個想法好,你看這樣行不行,稍後我回去打個報告,然後讓老秦過來給你們上幾堂課。也科普一下生活中的一些常識。”
“那敢情兒好。”
這事兒做的好了,開展起來,也算是一個政績。
王主任很高興,某委會那頭兒眼看這邊開始繼續攛掇這個事兒了,說:“我們也參加一下吧。”
王公安:“隨你們,都行的。”
平日裡看他們一個個挺嘚瑟的,現在倒是客客氣氣的,這能不客氣嗎?他們也怕死啊,這個於寶山死的也太他娘的玄了。他們整天批評教育彆人不能搞封建迷信,但是不代表他們心裡一點也不相信。這個事兒哈,就是很神奇。
你要說他不是天譴,都不能說服眾人。
王公安這邊已經帶人勘察結束,大家都在撤了,他也頂著大雨跟眾人擺手,說:“大家趕緊回去吧,雷雨天不要長時間逗留在戶外,不安全的。”
他轉頭低聲吩咐:“這邊的電線還是得搶修一下,不然彆是再造成什麼意外。”
“知道了。”
王公安:“這個於寶山的家人……”
“他家裡人自從昨天他用板磚砸了白奮鬥他爹,就沒再出現,一個個躲得遠遠的,生怕攤上事兒。”
王公安微微搖頭,感歎這個家親情淡漠。
不過這個年頭,父子兄弟反目成仇也是不少的,他這樣的工作比比人見得可多了,看的多了,就不在意了。一樣米養百樣人,不奇怪的。
他說:“收隊。”
街道王主任倒是沒離開,反而是說:“咱也走,這一片兒挨個院子提醒一下吧。”
“好。”
雖然是大雨天的,但是他們的工作總是要做起來的。這注意安全,那是很重要的。大家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不怎麼想回家,雖然怕死,但是人總是有那麼一個心裡,就是覺得這種玄之又玄的事兒是不會輪到自己的。
一個個都不怎麼想走呢。
大家也議論起來:“你們說於寶山這到底乾了什麼壞事兒,能被雷劈死?”
“他被雷劈不是因為什麼什麼環境,什麼什麼電線的……”有不少人聽到了,但是就是沒太懂,不過雖然沒太懂,大家也知道以後遇到這種情況必然要小心,不然就得完蛋。
“你彆扯犢子,就算是有哪些,他也一樣是讓雷劈的啊。而且你沒聽那位老同誌說嗎?那電線是他自己砍斷的,自己搞自己,你說完不完。”
“那確實,他這真是……不過他家裡人呢。”
“這哪好意思出來啊,昨天白天不出來是他們害怕被白奮鬥追究責任要賠償呢。現在不出來估計是丟不起那個人吧,這可是讓雷劈死啊。天知道做了多少孽。”
“他拆散他姐姐,給他姐姐弄下鄉,又搶了姐姐的工作,這還不缺德?他姐姐那個對象,人家是因為他姐姐要下鄉回來遙遙無期才分手的,他還上人家要錢,不給錢就鬨。聽說當時要了一百五呢。你說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人,然後人家男方重新相親結婚,他又去了,男方的父母都怕了他了,無奈又被他勒索了五十塊錢。他拿著他姐姐的工作不上班,天天戴個紅袖箍到處跑,廠裡還不敢不開工資。不開就扣帽子,他們紡織廠真是苦他久矣。”這一看就是個知情更多的。
“啊對了,他死了他家的工作怎麼處理?”
“我知道我知道,我跟他家一個院子,他家今天都沒上班,關著門吵了天翻地覆,誰也不來收屍,都在哪兒爭於寶山的房子和工作呢。他家啊,估計是有得鬨了,於寶山自己占了一間屋子,現在總是要讓出來的。還有那個工作,那個工作可是於寶山姐姐的……”
“那,那姑娘能回來嘛?”說這話的是明美,她也在人群裡看熱鬨聽八卦,自然是湊上去聊一下。她說:“這本來就是她的工作啊。當初於寶山搶走了,現在該是還給她吧。”
“哎呀小莊媳婦兒,這裡就不懂了,你家是沒人下鄉的吧?”
明美點頭:“對,我家我是最小的,我沒趕上大批下鄉。我下麵也沒有什麼弟妹,就更不需要了。”
“啊,那你爸媽倒是會生,這時間真是剛剛好,你家沒下鄉的,你是不懂的。這下去了,想再回來是很難的。這就不僅僅還是原來的廠子要不要的問題,還有知青辦那邊的要走門路。一層層的,可不容易呢。再說,現在政策比以前嚴格了,以前是動員下鄉,現在是必須下鄉。而且還嚴格到了一家至少得有一個下鄉名額,他家不可能讓女兒回來的。”
明美歎息了一聲。
莊誌希也加入話題,他說:“我也覺得他家女兒沒有回來的可能了,不過吧,他家這個工作,我看保不住。爭也白爭。”
“怎麼?”
莊誌希:“你們想啊,他家這位原本就不得領導的心,整天不上班,用扣帽子嚇唬人,領導能看得上他嗎?現在他又是因為這樣齷蹉的事情傷人又被雷劈了。廠裡更是有理由不要他的。”
彆看現在一般不犯大錯誤是不會把人開除的,但是這人傷人之後又持刀砍人。
這可沒人會把他當成什麼好人。
而且,再說句陰暗點的,把他開除了,空出來一個崗位,他們也能自己“操作”不是?當然這個話就沒有必要說出來了,有點不太好聽了。
莊誌希:“到時候我們還是看通報吧,這個事兒估計得有定性的。”
“那倒是。”
“哎你們說,那個王香秀,她跟於寶山一起從廁所出來,真的隻是因為被威脅去找白奮鬥嗎?”總是有人更關心這樣的話題的。大家桀桀桀桀的笑出來,十分的意味深長。
“那誰知道呢,怕是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你們能不能想點好的啊,彆這麼陰暗,說不定人家就是什麼事兒也沒有。於寶山不是都不行了?”
“哎不是,你這個話可就是侮辱人了,這話不是這麼說的。真的不行了的那個,那是周群。徹底不行了的。於寶山可不是啊,他不是不行了,隻是蛋壞了,所以不能生了。但是行還是行的,估計還是可以的。”
莊誌希為他的“好鄰居”周群默默的掬一把同情的淚,這是躺著也中槍啊。
“我看王香秀清白不了,王香秀那臉那熊那屁股,於寶山不可能不動心啊……”
“也未必……”
王主任:“行了行了,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說是沒有這個事兒,你們就彆胡說了,不要破壞人家的名聲,他們孤兒寡母的也不容易。而且這一次人家也是受害者。都散了,趕緊回家。”
“回家啦,雷雨天不要在外麵聚集,趕緊回家啦!”街道辦的幾個人在疏散人群。
“大家不要聚堆兒,想嘮嗑等天氣好了再說,都回家,都趕緊回家。”
莊誌希牽住了明美,說:“走吧,回家。”
明美輕輕的嗯了一聲,她今天請假了,而且是一連請了三天。
這倒不是她存心想要偷懶,而是趙桂花堅持的,她的理由就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太嚇人了,怕明美動了胎氣,還是讓她稍微在家休養一下。
當然實際上呢,也不全是如此。
她也是擔心明美上班去跟車做售票員,雖然明美是調任了,但是吧,趙桂花仍是不放心的。那索性,正好借著這個事情讓明美請幾天假。
明美不知道趙桂花怎麼想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的預知夢啊,那肯定是聽婆婆的了。兩個人各有心思,但是想法倒是挺一樣的。趙桂花:“等下午雨小一點了,我帶你去醫院在檢查一下,咱們還是穩妥點。”
明美:“好。”
莊家一家人一起回家,彆看昨晚出了那麼大的事兒,但是請假的人可不多,現在的人可不說偷懶什麼的,都是勤勤懇懇的,幾乎是不會耽誤一天工。
他們院子請假沒上班的,實打實的也就是四個人。
一個是白奮鬥,他老爹住院了,又不輕,隻能他去照顧,這不請假不行。
第二個就是薑蘆,薑蘆好不容易懷上了,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要請假,她現在是一個月能請半個月,也不在乎工資了。不過她這種情況,讓人雖然有意見但是也沒法兒說什麼。
嗯,還是那句話,不犯大錯誤,這國企就不可能給人開除了。
而且薑蘆在婦聯工作,本來就是個輕鬆的部門,她請假根本不影響工作。至於這工資扣掉了。薑蘆不在意。她當然不在意,雖然這些年她的工資都上交了。
但是這一次鬨了一場,她掌握了周群的工資,周群竟然攢了五千塊錢,要知道,這可是一筆巨款了。薑蘆估計,周群還有,她打算慢慢扣,就這五千,是存在銀行的一個大整錢。
可彆覺得周群有五千這麼多很奇怪,一點也不奇怪的,家裡的開銷都是薑蘆承擔,周群工作了十好幾年了,他接班早,十四五就上班了。就算是前些年要養家,但是自從薑蘆嫁過來他就沒有養過家,因為跟師娘“關係好”,有人幫襯,他升級快,因此工資一開始就不低這些年考級,他幾乎一直再漲工資。
所以他才存了五千,已經是少了。
他雖然交出了存折,但是薑蘆相信他還有一部分錢是沒有存在銀行的,這不奇怪的啊,他們現在的人都還是更習慣把錢掐在手上。所以存在銀行的應該隻是一部分。薑蘆沒證據他手裡還有多少,但是反正她會摳出來的。
而除了這個錢,她婆婆那裡的一千塊,她也拿回來了。她婆婆是從醫院被帶走的,根本就來不及把錢重新藏,上一次因為遭遇小偷,這老太太藏錢的時候薑蘆看見了,現在人不在,她索性都收起來。
至於想要要回去?那彆想了。
這個錢本來就是她的。
這是她的工資,已經夠便宜這個老太太的了。但是以後彆想了,因為薑蘆現在手裡光是現金就有六千,每個月還正常開工資,她生孩子也有單位報銷,所以薑蘆是完全不擔心什麼的。該休養就休養,手裡有錢,心裡不慌。
正因為這個,因為昨晚有點害怕了,加上今天是個雷雨天,大雨下的依舊不小,薑蘆索性不上班了。
最後不上班的就是明美夫妻兩個了。
作為昨晚的“親曆者”,他們不上班也挺正常的,嚇到了不行嗎?倒是王香秀,昨晚經曆了那麼多,今天還能上班,也是很堅強了。她是不舍得耽誤一天工的。
彆看是大雨天,但是一天也不影響大家串門,很快就有人來莊家了。
一群老娘們坐在一起,說些有的沒的,莊誌希作為獨樹一幟沒上班的大男人,絲毫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王大媽:“小莊你這不上班,扣了一天工多可惜啊。我看你也沒啥事兒啊。”
莊誌希:“我這還沒事兒啊,你看我,臉色是不是都蒼白?昨晚嚇的。”
王大媽:“……”
他說:“再說下午我還要帶我媳婦兒去醫院呢,這不檢查一下哪裡放心啊。”
這話題轉到明美身上,她輕輕搖頭,說:“我還好。”
她其實昨天也沒動手,就是跑過去的有些急了,再加上有些驚嚇。
“你這孩子也是的,怎麼就那麼大膽,你一個孕婦還帶著兩個孩子,怎麼就敢跑出去,有事兒咋辦啊。”
明美撓撓頭,其實也很不好意思,她輕聲:“其實我當時就是上頭了,我想啊,如果真是沒人去幫誌希哥,那出事兒怎麼辦。我過去雖然有可能會動胎氣。但是吧,又不是一定會。而且我可以確認我能製服於寶山。我總的先顧著緊急關頭的人吧。”
莊誌希補充:“我媳婦兒就是擔心我。”
他嘿嘿一笑,說:“所以說你看,找一個好媳婦兒還是多麼都有安全感。不過我這人幸運,彆說是我媳婦兒了,我老娘也厲害啊。我們家女同誌都厲害,男同誌是可以安心做一個小男人的。”
呃……這話你說出口,就不害臊的嗎?
一眾女同誌翻翻翻白眼,真是白眼齊飛。
莊誌希淡定的很,依舊說:“這要是說出去,不知道多少個人羨慕我找了個好媳婦兒呢。”
“小莊啊……”王大媽想說點什麼,但是眼看老姐妹趙桂花都不說什麼,她索性也不開口了,隻是說:“你可長點心吧。”
莊誌希哈哈笑。
“對了你家明美沒上班請假了嗎?”
“請了,羅小荷幫忙去請假的。”趙桂花說了這麼一句,她平時叫藍四海藍大叔,但是真是叫不出羅小荷大嬸子。雖然羅小荷從親戚關係上來說高一輩兒。但是她才比趙桂花大個兩三歲,而且看起來還年輕,要是跟趙桂花站在一起,那彆人妥妥會猜趙桂花歲數大。這讓趙桂花直接叫羅小荷大嬸子,她是真的做不到的。
所以一般叫她就直接稱呼姓名了。
羅小荷是在書店做臨時工的,工作的地點距離明美他們客運站比較近,所以她一早就過來主動要幫忙去請假了。這種情況,也不能不給假期吧?
明美:“我直接請了三天,等上班的時候把病曆單補過去就成。”
所以還真是的去一趟醫院的,不然一下子請三天假,這是很說不過去的。她這個請假和薑蘆的請假不一樣,她有病曆單請病假,單位要報銷,而且不扣減工資。
薑蘆這樣直接就說不舒服不去上班了,雖然也是“病”,但是因為沒有醫院的病曆,沒有證明。所以是要算作事假的,這樣的就要扣工資了。不過薑蘆倒是沒在意那些。
明美:“好在我們部門事兒少。”
然而明美不知道的是,她這邊沒有上班,反倒是真的給她省了事兒。
有時候,有些事兒,總是冥冥之中會發生。
今天,車組那邊過來借人了,並且指名道姓的要借明美。
也就是明美沒有上班,不然的話……哦,她也不能答應,不過總歸是要鬨個不怎麼好看的。
客運站,車組新換的女領導薑保紅來到辦公室借人。
半個月前,他們原來車組的老領導退休了,車組這邊換了一個新的領導,四十來歲的一位女同誌薑保紅,薑保紅一接手就大刀闊斧起來。新官上任三把火,她這流程可是一點也沒少。一來就折騰起來,首先就是要求司機師傅和乘務員每天早上都要把車窗擦乾淨;其次是明令禁止了內部調休。
他們車組這邊因為假期不固定,所以都是提前訂好了休息的日子,但是有時候難免有些突發的事情耽誤起來,所以他們乘務員彼此都互相商量好了。大家基本上會內部調休。
也就是說,雖然今天定的是小紅上班,但是實際上班的是小綠。小紅有事兒休息了,到時候小綠該上班的時候,上班的又是小紅,要把這個工還回來。
但是這些都是他們自己的操作,在客運站內部的工作記錄上,還是按照原定的人名。現在不是幾十年後,現在這個做法算是常規操作,而且不耽誤工作也沒什麼。
但是,新來的薑保紅直接不允許了。
她很講究規矩,她這麼做對不對呢?是對的。
但是對大家來說,就很煩了,主要是有時候真的耽誤事兒,誰沒有個急事兒呢?互相交換一下總是好過直接請假耽誤一天,這耽誤一天的工,就耽誤一天的錢。
可是薑保紅是不管那些的。
除此之外,關於公交車上偷竊的事情,她也要求大家一定要嚴格抓起來。不允許放過任何一個人。可以說,薑保紅做的都對,但是就是讓人不舒服。
她要求乘務員抓小偷,可是不是人人都是明美,乘務員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同誌,小偷可都是大老爺們多,根本打不過啊。這是要命的事兒。
薑保紅來了之後,車組這邊怨聲載道。
而薑保紅也聽說了明美的厲害,畢竟她曾經好幾次都因為抓賊而調整工資,總是記錄在案的。薑保紅本來是想把這個人當做一個招牌打一下。
最好是調任明美去那種小偷比較多的長途線路,這樣抓到了小偷,到時候她這個直屬領導也是能增添資曆,如果把這個好事兒攬在自己身上,那就更好了。
這說明她工作顯著有效啊!
她想的很美,可是萬萬沒想到,這來了之後才知道,明美調到辦公室做統計員了。
這給她氣的啊。
她覺得她的上一任就是一個蠢貨,實打實的蠢貨,竟是給她添亂,她都計劃好了的,竟然滑鐵盧了。
她是想要立刻給人調回來的,但是這就是她想多了,她負責的是車組,跟辦公室可不是一個部門,辦公室主任跟她這個車組主任是平級,她沒有權利調動人家的人。
而且,就算是調動,也要本人同意的。
如果想要強製,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薑保紅根本沒考慮明美怎麼想,她覺得,自己是可以說服明美的,這有什麼不行的。女同誌更該努力,怎麼能在辦公室這種地方混日子,就該拚搏向上!
她想的挺好,但是她不能強迫人家辦公室,人家辦公室那頭兒對她印象也一般,這能不一般嗎?整個客運站大部分都是老熟人,現在都是接班,不少年輕人都是因為父母不想孩子下鄉才把工作讓給孩子提前退休。
可以說,大部分都是老熟人,她一個空降新來的,還想搞事情。誰會給她麵子。
她如果真是想要好好乾,自己努力沒人管,但是她要求彆人這樣那樣的,踩人上位,就很讓人反感了。而且吧,明美是個孕婦,還懷了雙胞胎,這誰敢亂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