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來玩過。”
不過在十歲那年堪破觀中所有迷局後,他就再也懶得來了。
滕玉意望了望藺承佑的後腦勺,自小沒佩服過幾個人,對藺承佑的本事卻是心悅誠服的。剛才要不是他來得及時,她估計已經被耐重當點心了。
她轉動腦袋打量四周:“我們這是在地宮嗎?”
藺承佑嗯了一聲。
“對了,世子剛才可瞧見了端福?”
“端福?沒瞧見。”
滕玉意納悶:“怪了,端福出事前明明已經進了觀,出事時卻恰好不在,那麼長時間端福去了何處?”
藺承佑一頓。
滕玉意暗想,該不會有人預料到觀中要出事,提前把端福引走了?可這個想法也太匪夷所思了,想了想,她又道:“世子看到彭大娘和彭二娘了嗎?就是彭震的那對雙胞胎女兒。”
藺承佑隻記得當時在人堆裡沒看到滕玉意主仆,旁人可沒注意。
“她們倆怎麼了?”
“出事之前她們就突然不見了,耐重困住我們的時候,彭家的兩個女兒始終沒出現過。”
藺承佑心裡咯噔一聲:“離開前有沒有打過招呼?就這麼突然就不見了?”
“沒錯。武綺讓人四處尋她們,可沒等尋到彭家姐妹,耐重就出現了。”
藺承佑神色複雜起來,說話間拐了一個彎,道路儘頭出現一個樓梯,台階筆直地通向上層,看來就是出口了。
滕玉意納悶:“上麵不會還有一層地宮吧?”
藺承佑道:“共兩層。機關沒啟動的時候,頂上那層地宮是個‘凹’字,下麵一層是個‘凸’字,兩層中間有能轉動的磨盤,隻要啟動機括,兩層地宮就會發生錯角,同時橫生出無數或長或短的走廊,把人困在其中。”
滕玉意暗暗點頭。
藺承佑又道:“出了樓梯就沒結界了,耐重很快會察覺你我的氣息,上去之後彆說話,運氣好的話很快能走出去,碰到耐重隻能見機行事了。”
滕玉意心口一緊,悄步隨藺承佑上樓梯。到了樓梯頂端,藺承佑並不急著探身出去,而是從懷中取出符紙捏成一團,點燃後隨後擲了出去。
那團火球沿著狹長的過道滾下去,滾了好遠火苗才熄滅。
看來耐重不在附近。
藺承佑率先鑽出地道,等滕玉意也鑽出來,就牽著她沿著過道朝前走,這一層比底下那層寬闊許多,空氣也沒那麼潮濕。
兩人不再交談,藺承佑帶著滕玉意七拐八拐,也不知轉了多少個圈,穿過一條過道時,眼前終於豁然開朗,前頭是一道拱橋,拱橋儘頭是個闊大的宮殿,殿中點著油燈,兩邊兵戟森然,頂上隱約能聽到腳步聲。
滕玉意心跳加快,看來出口就在前方了,可沒等兩人踏過拱橋,滕玉意腕子上的鈴鐺就驟然響了起來,接著背後傳來腳步聲,那人幽幽歎了口氣:“佛告須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藺承佑:“跑!”
他顯然並沒有要跟耐重打交道的興趣。
滕玉意拔腿就跑,隻恨她穿著襦裙,身手又比藺承佑不知差多少,雖然使出了吃奶的勁,卻仍跟不上藺承佑的步伐。
聽得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她跑得氣喘籲籲,簡直金星亂冒,忽覺身子一空,藺承佑竟拽動銀鏈把她扯到自己身前,把她往胸前一抱,發足往前狂奔。
滕玉意的心不由得又加快幾分,可眼下逃命要緊,哪顧得上細想這古怪感覺是什麼,隻把眼睛緊緊閉著,暗中祈禱藺承佑跑得再快些,忽聽啪的一聲,頭上似乎有什麼東西墜到了地上。
藺承佑顯然也聽到了:“掉了什麼?”
“步搖。不礙事的世子,逃命要緊!”
口裡這樣說,其實心痛如絞。這對珍珠步搖在她的那堆首飾中不算什麼珍異之物,卻是當年阿娘在世時給她添的妝奩,記得當時阿娘抱著她坐在鏡台前,笑著對她說:“等我們阿玉大了就能戴在頭上了”。那溫柔的神態,她永遠忘不了。阿娘去世後,她把這對珍珠步搖珍藏在妝匣裡,一直舍不得戴。
今日心血來潮戴了一回,哪知就這樣掉了。
這該死的耐重!
藺承佑口裡雖然問了一句,哪顧得上回頭去撿,使出輕功狂奔一晌,眼看出口就在前方,可就在這時候,那洪亮溫和的嗓音卻從前頭傳來:“這位檀越,可替貧僧討著水了?”
藺承佑猛地刹住腳步,就見一個白麵和尚搖著蒲扇慢慢從大殿儘頭踱過來。
藺承佑麵色變了幾變,默了一晌,忽然笑道:“這位法師看著好麵生,不知打哪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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