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航可不知道自己已經引起了某個層麵的關注,此刻的他,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一份文件,片刻後,他的眉頭皺的越發厲害了……
坐在張起航對麵的劉建峰,腰背挺的筆直,緩緩的說道:“張總,我發現從去年開始,咱們集團的客車業務的增長情況就不是很理想,此前與客車公司的總經理鐘鳴同誌溝通的時候,鐘鳴同誌告訴我,說是受到了國家宏觀調整政策的影響,是對全行業的影響,一開始,我覺得鐘鳴同誌的說法沒什麼問題。
您是知道的,長途客車尤其是長途臥鋪客車在安全性方麵天然不能與火車、飛機相提並論,隨著咱們國家鐵路的再次提速,國家已經決定逐步淘汰省級公路客車尤其是以臥鋪為主的長途公路客車。”
“嗯……”
張起航點點頭,劉建峰說的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早些年,因為鐵路數量以及運力的限製,公路客運在人員運輸方麵發出了巨大的作用,但與此同時,公路客運、尤其是跨省公路客運也存在著巨大的安全隱患,幾乎每年都有一些跑跨省公路客運的臥鋪客車出現車毀人亡的消息,正是這巨大的安全隱患,促使國家在對火車、飛機的運力提升上來之後,開始有計劃的淘汰長途公路客車。
當然,這個淘汰不是一刀切,畢竟國內的這些客車企業的背後,是一整個完善的行業以及配套的產業鏈,上麵一聲令下倒是簡單,但對經濟的影響以及相關行業從業人員的飯碗問題,卻不能不考慮。
所以國家的做法其實是很溫和的,首先就是不再批準從國外引進相關客車的車型,之後就是限製各大客車生產廠家的長途臥鋪客車的產能,要求長途臥鋪客車的產能不能高於總產能的百分之多少……
而按照曆史的走向,再過幾年,等高鐵開始蓬勃發展之後,國家就開始對長途臥鋪客車下達“封殺令”,不允許國內的客車製造企業再生產和製造長途臥鋪客車,也不允許從事長途客運行業的個人和企業采購長途臥鋪客車,而那些在“封殺令”之前已經投入運營的長途臥鋪客車,則在達到使用裡程和報廢年限之後進行強製報廢——一句話,在客運行業,長途臥鋪客車隻能做減法,不能做加法,在現有的長途臥鋪客車全都報廢之後,國內公路客運市場就允許長途臥鋪客車存在了。
當然,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為了避免對國民經濟造成太大的衝擊,同時也是為了保證各大廠家有足夠的時間去緩衝、去適應,國家給出了長達10多年的緩衝期,足夠各大客車生產廠家在失去了這個市場之後也能夠存活下去、並且尋找到新的利潤空間和銷量增長點了。
去年是這個計劃開始實施的第一年,所以各大客車生產企業多多少少的都受到了一定的衝擊,華騰工業集團自然也不例外,客車公司的負責人、總經理鐘鳴以此為理由說明自己負責的業務板塊的增長變慢屬於“非戰之罪”,是說的過去的。
但顯然,身為華騰集團總經理助理的劉建峰特意跑來和張起航說這件事,肯定是他發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張起航緩緩的點頭,示意劉建峰繼續往下說。
“但是從今年開始,咱們集團的客車業務,非但沒有恢複增長,反而還在繼續往下跌,”劉建峰接著說道:“我覺得這個情況不太對,就特意打電話向鐘鳴了解了一下情況,鐘鳴同誌說這是國家的政策對行業的衝擊力度超乎了想象,現在行業還沒有適應,我覺得這個說法似乎有些不合適。”
“……”
聽到這裡,張起航依舊還是沒有說什麼,但眉頭卻是皺的更緊了一些——張起航不但是華騰集團的老總,同時還長期在省國資辦任職,從前兩年開始更是在省裡的多個部門和崗位進行輪崗,可以說,整個魯省範圍內,說起經濟政策對企業、對行業的影響,沒有幾個人會比張起航更有發言權,反過來說,如果國家針對某個行業製定的一項經濟政策真的會對這個行業造成這麼大的衝擊和影響,這項政策本身就是不合適的,也根本不會出台,鐘鳴同誌還用“政策衝擊”作為解釋的理由,這確實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但與此同時,張起航的心裡又有些疑惑:鐘鳴的能力是沒問題的,也是一步一步從基層崗位上乾上來的,否則自己也不可能將他放在客車製造公司總經理的位置上,而且說實話,從他上任,集團的客車業務也一直都發展的很不錯……
所以,問題肯定是有點,但到底是什麼環節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