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來的時候,杜憲正盯著帳頂發怔。連鬼醫在她身側坐下,她都沒察覺到。
鬼醫也沒說話,隻是靜靜的等著。
良久,杜憲才回神,看了看身側,“鬼叔叔是什麼時候來的?”她趕緊撐著坐了起來。“來了一陣子,見你在發呆,便沒叫你。”鬼醫的聲音雖然沙啞,但是語調卻是溫柔。“我聽阿春說了,你與慕容世子不歡而散。”他抬手摸了摸杜憲的額頭,冰涼一片。“其實你也不必將那些東西都背負在自己的身上。我們這些人都陪著你,護著你,走到哪裡就是哪裡吧。儘力就好,我相信即便你父親還在人世,他亦是希望你一生安樂吉祥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負重前行。你將你自己逼的太厲害了。”
“有些事情總是要做。”杜憲淡道。“你父親出事的時候我雖然不在,但是後來等我回來,我收到了你父親的一封密信。”鬼醫低歎了一聲說道,“其實那封信你父親與我的意思都是不給你看的,但是今日已經
到了這種地步,我想,你應該知道你父親的心意。”
“什麼信?”杜憲一驚,直接坐了起來。
“信我已經燒了。”鬼醫鎮定的說道,“但是大概的意思我可以告訴你。”鬼醫看著杜憲驟然變得熱切起來的眸光,再度低歎了一聲,“你父親的確是察覺到他中毒的事情有蹊蹺,所以通過暗部傳信給我,可惜那時候我追殺仇家深入沙漠腹地,自己也深受重傷,這信是在你父親離世之後,我出了沙漠才接到的。你父親在戰事末期便已經有預感。曾囑托,若是他遭遇不測,便由我來好好的照看你,他說你聰慧無比,若是真的察覺到了什麼,也不用替他報仇。因為一旦背負上仇恨的話,你的一生便會糾纏盤複在那種無邊無際的折磨之中。他說你生下來的時候便已經要背負一個無可奈何且荒唐的謊言了,若是以後再背負上仇恨,便會活的太苦,他不想你這樣。他曾想過若是這番他隨軍出征大捷,他什麼賞賜都不會要,隻求陛下能恢複你女孩子的身份。但是當時戰事不明,他又中箭,即便是他他看不清未來的路是如何。如果他們扛不住,國門被迫,大齊便亡了。他留在你身邊的暗部足以保護你朝南撤離,以後你世
子的身份便可自動解除,可隱姓埋名的過該過的日子去。”鬼醫說道這裡看著杜憲的目光益發的慈祥,“你看看,你父親並不想你過這樣的日子。你沒必要為了慕容世子的話便真的決定了自己一生要走的路。這世上解決問題的方法很多,你要是真的想替你父親複仇,我們都陪著你,但是也沒必要將自己弄得身體受損。茯苓,你還小,你以後會遇到很多人,很多事情,不是每件事情都需要用十分決
絕的手段去對待的。你即便服用了那種藥也隻是能造成一種你像男孩子的假象,卻不能真正將你變成男孩子,你明白嗎?”
鬼醫的話讓杜憲已經是淚水長流,她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無聲的哭泣了起來。
自父親離世之後,她要麵對的東西太多了,多到她幾乎都沒時間去好好的哭上一場。
鬼醫靜靜的坐在她的身邊,默默的陪著她。就連阿春和阿夏兩個人也都默默的跪下,低下了頭。
良久,杜憲這才緩緩的止住了哭意,胡亂的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未乾的淚水。
“我知道了。”她朝著鬼醫勉強的笑了笑,“我知道父親的意思了。也知道鬼叔叔的心意。我會好好的。那藥我不吃就是了。”“這才乖。”鬼醫似是鬆了一口氣,抬手按了按杜憲的肩膀,“從今日起,我會替你好好的調養身體。你體質過寒,隻怕每月月事來時會苦不堪言,你須小心謹慎,莫要露出
馬腳。至於你女子的身份,我們找彆的方法去隱瞞可好?”
“好。”杜憲緩緩的點了點頭。
心事重重。阿夏抬眸看了看鬼醫,“鬼先生,我們暗部有擅長易容喬裝之人,可交由我們來處理主子的外表問題,阿夏可以保證,會讓一般人看不出主子有什麼不妥之處來,隻是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