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杜憲略顯的吃驚的,手下的動作便滯怠了些。“不為何。”慕容如玉坐在長條凳子上,麵對著門外如掛的雨絲,雨打落在地上,在門口積出了一窪淺淺的水坑。他的目光就落在那水坑之中。雨點落入水坑,飛濺起密集
的水珠,此起彼伏,亦如他的心情一般繁雜。“隻是想靜靜。”慕容如玉怕杜憲誤會什麼,於是接著說道,“我遣走家中下人,便也是想安靜片刻。既然你來了,我能不能請求你陪我一次?”說完他有點自嘲的一笑,“你
看,平日裡我也難得開口求你點什麼。你可願意答應?”
這……
杜憲的心軟了下去。“好。”她點點了頭,也不管慕容如玉看不看得到。“你我兄弟,既然你這般的說了,我也不能推辭。不叫他們上來便罷了,隻是我什麼都不會做,你我若是要在這山中過上
一夜,怕是要勞煩你了。”
慕容如玉的身子一僵,目光也沉了沉。
兄弟……
他的心胸之中忽然燃起了一把無名之火,那把火卻不是炙熱的,而是冰冷的,越燒越冷。
隻是兄弟嗎?
他幾乎脫口而出的去問杜憲,隻是話到了唇邊便也就哽住了在喉嚨裡麵。
不是兄弟,還能是什麼?
他又忽然十分的泄氣。
那把無名之火瞬間被一股寒氣封住,熄滅,結成了一個打不開,敲不碎的硬塊哽在了他的心胸之間。
他昨天晚上的所作所為已經是十分的過分了。今日杜憲能出來找他,他又是歡喜,又是羞愧。他無顏麵對慕容家的列祖列宗,明明之前他信誓旦旦的在所有祖先的牌位前發誓永遠不會做出辱沒慕容侯府名譽的事情。明明他之前一直都在逃避,刻意的忽略和疏遠杜憲。他也沒什麼臉麵麵對杜憲。雖然知道杜憲一直很喜歡自己,但是這並不是他對杜憲作出那種越矩舉動的理由。若是他
真的對杜憲好,就該引杜憲上正途,做一個正直的人,而不是同樣拉著他朝一個黑暗而不可知的方向狂奔。
他沒有資格這麼做。
因為他給不了杜憲任何的承諾!他肩膀上擔負著的一切不允許他這麼做!
可是……他怎麼會知道,杜憲就如同一個種子,早就埋在了他的心中,埋入了他的血液裡,即便他再怎麼忽略,再怎麼覺得自己不會理會這個人的存在,都沒有用。
埋入了就是埋入了。
如今這個種子已經在他的血肉之中生根,發芽,瘋了一樣的恣意生長,他還能有什麼辦法?
即便是想要連根拔除,怎麼拔?連著的是他的血肉啊。
就算他有斷腕之心,哪怕讓自己渾身是傷,血肉模糊,那麼真的能拔除的乾淨嗎?
慕容如玉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