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淼這是來送她了,還是給她送東西來了。
秦淼雖然是隻身前來,但是卻是駕著一輛馬車的,看起來也是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他平素所騎的那匹駿馬就拴在馬車後麵,一路跟著,也沒安放絡配與馬鞍。
“三水,你這是……”杜憲迎了上去,看著在自己麵前戛然而止的馬車,好奇的問道。
秦淼跳下來馬車,拍了怕衣擺上因為趕路沾染的灰塵,笑道,“我來送你與山訾。”
“那你這輛車?”杜憲指了指他身後的馬車。
“我辭官了。”秦淼淡然一笑,“所以你離開京城,我便也準備離開京城了。”
“辭官?”杜憲一驚,“為何?”秦淼看著杜憲溫和的笑著,“你要去西域,我在京城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他說完,神色暗了暗,“紫軒不見我,山訾隨你西行,京城裡麵我最熟悉的人都走了。我一個人留
下又有什麼意思。我就效仿了一下古人,掛印離去了。”
“可是你就這樣走了。你家裡人可知道?”杜憲眉心一簇。
“我在他們眼底已經是棄子。”秦淼淡淡的笑道。
杜憲的心底一顫。
“什麼意思。”杜憲問道。“你怎麼會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秦淼的口氣還是十分的清淡,“從我一開始靠近你,你就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了。既然你帶著山訾離開,卻將我不管不問的丟在京城,便是
已經宣告了你早知道我的身份是什麼。一個已經暴露的棋子,無疑就是一顆廢子。與其被家族拉去做最後的聯姻之用,倒不如早點離開,還落一個從容閒適。”
杜憲抿了抿唇。
她不能昧著良心說自己並非是真的遺棄他。
畢竟秦淼真的對她不錯,而且她也沒查出秦淼在背後說了她什麼不是來。
隻是這個人的身份著實有點複雜,她既然想交他這個朋友,就不能將他拉下水過深。
她與鎮北王府之間的矛盾隻會越來越大,視同水火,又怎麼能讓秦淼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呢。“我曾經想過很多。”秦淼收了嘴角的笑意,鄭重的看著杜憲,“也想過要一直跟著你,至少還有一個不爭算計。但是我知道我錯了。隻要我還在這漩渦之中,就避免不了那
些所謂利益製衡,你爭我奪。當一個純粹的人太難,所以我才掛印離去。你有你的顧忌,我明白。我們是朋友,便永遠都是朋友。不讓朋友為難才是真正要做的事情。”
秦淼說完輕歎了一聲,“雖然很是舍不得,但是還是要說一聲,保重,阿憲。前路不知深淺,願你化身蒼鷹,展翅九萬裡。”
杜憲經曆了這麼多人的告彆,唯獨是秦淼的告彆讓她的心底好像是塞了一團破棉花一樣的難受。
她望著秦淼,嘴巴張了張,想說點什麼,但是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木訥不善言的人了……
此時,她竟是想不出來該說點什麼來安慰秦淼。
造成他們現在的關係不是秦淼,不是她,而是這錯綜複雜的關係。
“那你想好要去哪裡了嗎?”杜憲好不容易想到一句話,問道。秦淼聳肩,“我自生下就身負各種拘束,平日裡謹言慎行,什麼都不敢做,什麼都不感想,便是習武之後,每逢遇到家族內的比武,我都要假意不敵我的嫡兄們,免得惹了他們不開心,不高興,我的日子會不好過。但是現在掛印離開之後,整個人就輕鬆了許多。我不想與他們爭奪什麼,本就誌不在此。我也沒想過要去哪裡,或許就是到處
走走看看。”
秦淼說完就朝杜憲深深一揖,隨後駕車瀟灑而去。杜憲久久凝立在路邊,看著秦淼車馬後揚起的滾滾煙塵,隻覺得自己心口有點隱隱的發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