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消息讓在遼西的肖曉曉知道這事後,果斷約見了段部鮮卑的單於。
她是拓拔鮮卑的二號人物,來到遼西的理由是調解段氏與慕容的矛盾——段部鮮卑在經常在路上掠劫兩邊的商隊。
上黨的茶與鹽也是段氏所需之物,加上肖曉曉身邊的親隨是拓拔鮮卑的左賢王,所以,她成功約見到了段務勿塵。
段部鮮卑以“段”為姓,但他們的名字還是以鮮卑語起名,這隻鮮卑的崛起也堪稱是鮮卑裡最傳奇的一支,他們崛起也就是四十多年前,那時,一個叫的鮮卑人在一位烏桓首領當家奴。
有一次,這位叫“庫辱官”的烏桓首領在和其它首領聚會時,忘記帶痰盂,被人嘲笑你還是野蠻人——他非常沒麵子,一怒之下,讓身邊的家奴張開嘴,吐到人家嘴裡,當隨身痰盂。
而這位家奴順從地吞下去不說,還拜倒在主人麵前,感謝恩賜,說“願使主君之智慧儘移入我腹中”。
舔到這種程度,烏桓首領覺得倍兒有麵子,於是開始重用這位叫“日陸眷”的家奴,並給姓為段,漸漸地從一家人,經營成遼西有名的大部族,占據了整個遼西之地。
……嗯,這些翻譯成一句話就是,段部鮮卑文化水準非常低,但非常團結、能打。
所以明豔如珠玉的姑娘一身鮮卑打扮,長長的辨子,額帶珠玉,眉目如畫,笑顏如花,光是看著,便讓人無法心生敵意。
四十多歲,已是滿麵風霜的段務勿塵不是沒見過高門貴女——王浚把女兒嫁他以結盟,但這位肖姑娘卻是完全不同的。
她聰慧而溫柔,不會因為學識豐富而鄙視他們這些草原粗人,相反,聊天時從不引經據典,有一說一,不繞彎子,出手也甚是大方,更沒有追究他們掠劫商隊的事情。
隻是短短的時間相處,那種尋覓到知心人,輕鬆愉悅的感覺,簡直讓人無法抵抗。
這姑娘甚至還考慮到他們段氏鮮卑的難處,給出一個讓他們無法拒絕的提議。
“什麼,你說我們可以用蝗蟲粉,來換糧食?”段務勿塵大喜。
今年的蝗蟲……不,應該說是好些年了,草原上是蝗蟲最易爆發之地,今年更是恐怖,眼看草場保不住了,牛馬大部分都會餓死,能用這些蝗蟲換些糧食,也是極大的好事。
“是的,如今蝗災一起,牛馬必然損失慘重,然如今尚是春末,牛羊未肥,必被壓價,若是能送於渤海郡,再以蝗蟲換糧,想來貴部今歲便能好過一些。”肖曉曉微笑道。
“那請姑娘放心,段部必然會做到此事。”段務勿塵幾乎起身來回踱步,才能壓下心中喜意,“如此,吾便不必求助於王刺史。還要多謝你了。”
雖然幽州王浚肯定會幫他們段部度過難關,但以他對王浚的了解,必然會在他們的勢力裡狠狠啃下一口,如今王浚不臣之心甚重,他是見過當年八王之亂的,並不想將部族卷入那等亂戰之中。
段部雖然在遼西勢大,但若放眼天下,便未必能算得上多厲害了。
“小事而已,我上黨行商,便是要通有無,度餘缺,合作互利,又哪需要言謝呢。”肖曉曉微笑道。
就在段務勿塵又誇讚她時,她隨口道:“對了,我有一朋友,在渤海郡與貴部有些交易,不知道單於知否?”
段務勿塵表示知道。
肖曉曉點頭道:“渤海郡貨物運送便捷,從渤海取貨比我自草原送來要便宜三成,若是換糧,可直接與她交易。”
段務勿塵眸光一縮,點頭道:“謝姑娘告知,吾還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肖曉曉凝視著他離開的背影,微微一笑。
“日利孫?”她輕聲道。
“在。”身邊的青年立刻回應,眸光閃亮,隨時聽候吩咐。
“這次大災,王浚肯定給段部準備了糧草,”肖妃悠悠道,“聯絡一下慕容氏,報仇的機會來了。”
慕容鮮卑也在這次蝗災裡損失慘重,肯定不會拒絕敵人段氏的糧草。
大草原上的事情,怎麼能算搶呢?
“我們要幫慕容氏?”日利孫疑惑地問。
“那是順帶,”肖妃仔細給隻懂搶劫的小狼狗解釋,“王浚若是糧草吃緊,就幫不了段部鮮卑,而段部再發現王浚在商貿之事上坑他,衝動之下,必然會找王浚分說,到時,王浚若拿不出糧草安撫,會如何?”
“會起衝突!”日利孫瞬間明白。
“就是如此。”肖妃獎勵地摸摸他的頭,表揚道,“日利孫越來越能舉一反三了。”
青年神色微紅,又有點小驕傲。
肖曉曉微笑著舉起茶杯。
至於兩方衝突中怎麼搞死王浚,怎麼把鍋扣給段部,是那位秀兒的事情。
但這些就不必給小狼解釋了,嚇到他事小,崩了自己天真善良的人設可就不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