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蛋石頭(1 / 2)

無論魏晉 九州月下 5823 字 5個月前

312年的六月,幽州之主魏瑾帶三萬精兵,北上井陘,移居薊縣。

此消息一出,天下震動。

畢竟,相對於她治下的各大天王們,這位北方最為重要的人物,可以說是深居簡出的迷。

無數的士族請見求見,都被她的門下擋了,而她在北方,可以稱得上是無為而治,沒見她攻伐四方,但區區幾年間,就已經是坐擁幽、冀、並大州的大人物了。

雖然如今她隻是幽州刺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並州的劉琨多要依仗她的實力,冀州的丁紹更是已經占在她那邊,而在數年前,她不過是一個獲罪的孤女罷了。

先前在上黨這種四困之地中,她就已經不動聲色拿下三州,如今移居薊縣,又會是什麼結果?

無數勢力開始動身,打聽她的線路、身邊人手,就想看有什麼可趁之機。

但大家都很克製,無論是東邊的匈奴,還是南邊的石勒與琅琊王,都乖巧地給她送了禮物,說是慶賀幽州之主的歸位,尤其是劉聰,他仿佛完全忘記了自己父親曾經收到的鏡子,寫了一封親筆長信,送上重禮,表達了對魏瑾的愛慕之心,表示如果願意結親,可二聖臨主,你我之子為天下共主,豈不美哉?

魏瑾對此的回複是所有匈奴漢商人來進貨時,價格都提高三成。

於是劉聰再也沒有來過信了。

這次從黨出來的,除了她之外,還有要調到幽州基層的大量學子、各類熟練的匠人,還有部分玩家,拖家帶口,扯出長長的隊伍。

王虎和姑奶在一個牛車裡,車有四輪,甚是穩當,還坐著兩個婦人,這是織坊專門醒送的車輛,王虎算是蹭車的家屬。

牛車速度不快,但勝在穩當持續,上黨到晉陽的路早就被修好了,雖然比不上上黨街道的寬敞,但至少還算平穩,順著沁縣,兩天之類,就到了武鄉。

這裡以前隻是一個小縣,建在河岸兩邊狹長平原上,非常困苦,是胡人聚居之地,如今卻已經是州治晉陽城到潞城的中間點,是北方商隊過來的必經之路,所有商旅都會在這裡歇息落腳,補充牲口糧食。

如今,這個小縣已經比當初擴大了足有五六倍,縣城的城牆外像攤大餅一樣修築著許多土房商鋪,人來人往,熱鬨非凡。

王虎扯了扯姑奶,在車隊路過一個小村落時,有些傷感地道:“姑奶,您看,咱們到家了。”

他身邊的老婦人沉沉地歎了口氣:“阿虎,我們家在上黨,在潞城,有人的地方,才有家,這地方,已經不是家了。”

十年前,並州因為戰亂而發生饑荒,他們一家人都逃亡,結果她的丈夫、族人在逃亡路上失散了,她帶著隻有幾歲的侄孫靠著乞討洗縫求一口飯吃,若不是來到潞城,怕是早成了白骨。

在潞城安穩下來之後,她也曾回老家,看看夫郎兒子可有回來過,但那時,破舊土屋早就坍塌,村人亦無一人回歸,她便死了心,回到潞城,安心撫養侄孫長大。

可這才十年,這裡的人就已經換了模樣,並州再不為饑寒所苦,不必擔心苛刻凶猛的稅吏,不必擔心會抓走丈夫兒子為奴的官差,不必擔心隨時出沒的盜匪劫殺,不必擔心田中的穀物被搶奪。

在這裡,忙活上一年,總能留下一兩件新衣,哪怕農閒時,也敢吃上滿滿儘飯,而不用去添菜加水,努力些,便養得活子嗣,而不必忍痛將初生的他們淹死、免受餓死之苦。

她那兒若還活著,隻要能在渤海公治下,想來也是幸福安康的。

“姑奶,渴了麼,給你水。”王虎的一個打岔,讓老夫人從回憶中驚醒。

她有些感慨地抹掉眼角的淚水:“是有點渴了。”

“王主任的侄孫真是孝順。”旁邊坐著兩名中年婦人,看著王虎目光閃爍,其中一人更是試探道,“不知道貴孫婚配否,吾姐姐的兒媳有一侄女,長得二八年華,是種田的一把好手……”

“得了吧,”旁邊的婦人調侃著打斷道,“那姑娘大字不識,家裡又有三個弟弟,王公子能看上才怪了。”

“這是什麼話,過日子關識字什麼事?”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吵起來,王虎聽得無語,乾脆到簾外車駕處躲著。

陽光燦爛,眼前的道路雖然崎嶇,卻讓他生了一番豪情,此去幽州,定要乾出一番大事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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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井陘,車隊一路曲曲折折,在太行山中前行,從上黨到薊縣,一路行程一千五百多裡,算得上是一次遠征了。

好在先前就已經確定路線,各地的縣令驛站都已經提前準備好了車馬嚼用,加上隊伍自己也帶了財物,這一路過去,不像是遠行,倒像是在開一場巡回的展銷會。

這行程花了一個半月,從六月初到七月中,正是一年最熱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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