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格格不入(1 / 2)

無論魏晉 九州月下 5368 字 6個月前

牽一發而動全身,儘管北方儘量把自己打扮得無害,然而它隻是挪了挪步子,整個天下便一時有了風起雲湧之勢。

最為明顯的,便是豫州的大小塢堡主們。

他們就像感覺到風雨地震將要來臨的耗子,紛紛出洞,開始向可能安全的地方轉移財產,在北方購田購地,將家小轉移,同時又和祖逖勾勾搭搭,沒辦法,生活不易,北方也好,南朝也罷,這兩隻大象哪個都不是他們惹得起的。

二月時,天氣開始轉暖,冰雪將融,兗州軍直接了當地進軍了豫州沛縣。

沛縣在兗州、徐州、豫州三州交界之地,也是泗水必經之路,如今徐州還是晉朝的勢力範圍,占據這裡,就像一根釘子,可以卡住晉朝對豫州的控製力。

這裡的郡太守早就南渡,兗州軍卒開入沛縣城時,這裡荒涼不堪,幾乎看不到多少人,本地的維護秩序以自保的鄉人們乖巧地像隻兔子一樣過來迎接,但卻沒有多少畏懼,反而有種鬆口氣的輕鬆感。

按他們的說法,北方軍是唯一一支,不會一來就找他們討要糧食的軍卒,甚至會反而雇傭鄉民做事,分發糧食。

這對年年饑荒的沛縣庶民來說,就已經是很大的恩德了。

帶兵的是蒼秀兒的手下邵君,這位年輕的女將如今已經是北方忠實簇擁,這些年輕人衝動又大膽,但在蒼秀兒看來,他們是都是經過曆史認證的天賦者,如今的青澀,隻是需要多喂一些戰爭經驗罷了,北方有足夠的底蘊把他們培養出來。

而與此同時,南方的軍隊已經在北上的途中,按探子得到的消息,晉朝派來的大將是周訪,這位將軍出身貧寒,但卻戰功顯赫,先前便一力平定了江州(福建江西),把東晉的勢力範圍擴展到荊州(湖北),後來更是陪著陶侃,在荊州與叛軍打得有聲有色,挽回了之前荊州糜爛的局麵。

但將周訪從荊州抽出來,加上揚州新征的兵丁,派去北方,荊州叛軍的壓力一瞬間便大大減輕,陶侃一人麵對的,就是兩股叛軍勢力,而坐鎮江州的大將軍王敦本來還想抽出一些兵馬將給周訪,奈何,他信重的謀士錢鳳早就看陶周二人不順眼,非常嫉妒二人軍功,於是一番讒言,提醒王敦周訪並不是那麼聽您的話,要是他兵馬強勢了,晉帝肯定不會如以往那麼倚靠王氏家族,加上祖逖聲望不低,若是聯手,難以控製,您要三思啊……

王敦一番計較後,隻允了周訪帶走五百親衛,讓他與揚州新征補充的部隊前去支援祖逖。

於是,折騰之後,晉帝提升周訪為龍驤將軍,帶著一萬士卒,北上豫州,與豫州刺史祖逖會合,在離沛縣不到百裡的彭城與其僵持。

蒼秀兒一點也不急,她有條不紊地在的治下統計人口,像一個老農,並且在請命魏瑾後,用兗州的稅負購買了大量農具,調撥糧食,分發給治下,複墾已經雜草叢生的田地,視彭城的周訪、祖逖於無物。

一時間,豫州無數的流民都轟動了,紛紛前去——豫州的饑荒實在太久了,彆說這些流民,就是祖逖手下的官軍也常年處於吃不飽飯的狀態。

祖逖麵對對麵人數越發龐大的劣勢下,果斷出兵,意圖襲擊對方糧道,損敵之有餘補我之不足。

一開始時,邵君畢竟經驗不足,吃了大虧,祖逖搶去不少,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祖逖沒有戰馬,必然無法快速將糧食帶回,於是又重組戰陣,揚長避短,以奔馬勁弩強襲敵軍,重新將部分糧食奪取回來。

同時以北方鐵騎,將治下大量不聽指揮的流民盜匪驅趕到祖逖一方治下。

另外一邊,王虎也成功見到了張平部的好友,與張平守望相助的譙郡塢主樊雅,後者如今已經是豫州除了南北兩方外,最大的勢力,這種勢力是兩虎相鬥前必須拔除的——沒有一方會讓他當牆頭草,有機會撿桃子。

這位樊雅塢主非常機警,知道好友張平因為祖逖的離間計,被部下殺死的遭遇後,甚至都沒在猶豫,就打著為好友奔喪的旗號,來見王虎。

他向北方投降的心是非常真誠的,他這種流民帥能割據一方,靠的就是識實務,如今他們這種兵匪,要麼被朝廷招安,要麼被朝廷消滅,誰想當劉備曹操那就是腦抽——人家那是有人脈有人脈要聲望有聲望,他兩樣都沒有,誰會來投奔?

祖逖雖然給條件很不錯,但看起來並不像打得過北方的樣子,還是穩妥為先,而且他也很不待建那些南下的權貴,一個個眼睛長成頭頂,都不屑多看他們這些泥腿子一眼,哪像北方這般有上進的機會。

王虎思考數息後,接受了樊雅投誠,但也實話實說,北方軍都是有自己的編製,他的部下一但並入北方,便會經過一番篩選打散,如果不接受這一點,是加入不了北方的。

樊雅對這點毫無意見,豫州饑荒已久,他每年光是為這萬餘部下找食就愁白了頭發,還要抵抗祖逖、石勒這些人的搶掠,早已心力憔悴,對於能將攤子丟給北方,順便混個一官半職這種事,是願意接受的。

一番討價還價後,王虎與樊雅做下約定,他會上表兗州刺史,收攏譙城的塢堡軍,同時派軍入駐譙城,樊雅的手下,合格的征入兗州軍中,按兗州的步卒待遇,樊雅本人會成為兗州軍中校尉,被調離譙城,隨王虎征伐豫州。

約定達成後,樊雅滿足地離開,在客舍和屬下慶祝了一番,一點沒有先前那為舊友張平之死傷心憔悴的模樣。

但他的屬下還是有些擔心,困惑道:“塢主,咱們這樣,真的沒事麼?”

“這世上,隻有死人才無事,”已近四旬的樊雅長長一歎息,“你們也是跟我去過北方的,那裡如何,當真不知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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