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冤魂歸(2 / 2)

紙活 懷愫 7431 字 9個月前

蘇曼麗拿走了她的耳環,那就用眼睛來換,還好,她去的時候,眼珠子還是新鮮的。

柳大想逃,可四腳如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他驚恐之下終於想起自己枕下有白準給的保命符。

掏出來向金丹桂扔去,金丹桂卻一點不怕,她一手接住,抖開那張紙。

眼睛不能在眼眶中自由轉動,她就伸著手指把不聽話的眼珠轉一轉,這才看見上麵寫著“城隍通關路引”。

柳大,年十九,所帶葬品無。

金丹桂笑了起來,她指尖一搓,幽藍鬼火把這張路引點燃,燒給城隍爺。

柳大往後縮:“我不跟你走,我不能走,我還要發揚古彩門,我師父…我師父…”

金丹桂細尖十指撐著眼眶,吊睛看他,咧嘴一笑,眼珠就從眼眶裡淌出來,淌到鼻子上:“這可由不得你。”

她一把塞回去,十指作爪,掐住柳大有脖子:“我一個人太寂寞了,隻有你待我好,咱們不是要做夫妻嗎?”

柳大四腳亂蹬透過窗戶看見弟弟和師姐兩人在對麵的屋子折錫箔元寶,可無論他怎麼動,兩人都聽不見。

濃雲蔽月,屋外一絲亮光也無。

金丹桂掐得柳大目眥欲裂,胸中隻剩一絲氣的時候,自濃黑中傳進“錚”一聲鐵鎖響。

金丹桂一下縮手,倉惶轉頭望向窗外,一隻眼珠又掉了出來,滾在柳大身上,她也顧不得撿。

返身急忙想逃,可她腳上還鎖著白準的鐐銬,隻能一節一節轉過身體,雙手貼地爬行,匆忙間另一隻眼睛也掉了。

她摸到床底,把自己整個折起來塞進去。

一條鐵鏈自窗口飛進來,鎖住了金丹桂的脖子,將她從屋內拽了出去。

柳大隻見窗外站著個戴尖頂帽子的黑影,霜白月光投在尖帽上,照出“天下太平”四個字。

“黑無……無常。”

柳大翻眼昏了過去,他從床上滾下來,頭撞到床腳“咚”一聲巨響。

聲音傳到堂屋,柳二聽見趕了過來,一開門就看見哥哥滾在地上:“哥!你怎麼了哥?”

韓珠手執油燈進來,看見柳大倒在地上,先問:“怎麼了?”

柳二將柳大翻過來,就見柳大頸間赫然兩隻鬼爪印,指節根根分明,地上還有道道刮痕跡,一直從床底延伸到窗台。

韓珠盯住掌印,似乎是嚇住了,柳二掐住兄長的人中,把柳大掐醒。

“哥,你怎麼樣?”

柳大恍惚間還一通亂抓,他喉嚨口嗚嗚出聲,已然說不出話來。

那兩隻手蛇一樣滑軟無骨,冷冰冰纏在他的脖子上,好像到此刻還沒放開。

他伸出手來,對弟弟比了個七,柳二一怔:“哥,這是什麼意思?”

“你要見七爺?”韓珠說出他的心思,“天都這麼晚了,咱們白天再去找七爺。”

她一邊說一邊伸手輕拍柳大的背,軟掌一觸摸,讓柳大想起剛才的情形,他渾身一顫,本能避開。

韓珠也不生氣:“師弟彆怕,明日一早咱們去找七爺。”

柳大躺在床上,他扯著弟弟的胳膊,到這時候才後悔了,喉嚨口嗚嗚咽咽,可再沒有人聽懂他說什麼。

紙無常拘走金丹桂,回到白準壇前,手上鎖鏈不見了,金丹桂已經去了她該去的地方。

霍震燁抬頭一看,從這天井正能看見城隍廟大殿的簷翹。

白準再次點香,恭恭敬敬送走神官。

這支香一點,無常便靈氣消散,又變回紙人的模樣,白準取出黑布,將無常眼睛遮住。

“不遮會怎麼樣?”霍震燁問。

白準沒有答他,又露出懶骨頭的樣子,這一次太耗精神了。

霍震燁就這麼看著,等白準做完這些,他才問:“這事就了結了?”

“不然呢?”

“那殺金丹桂的凶手呢?”

“不歸我管。”白準請動無常,十分精力去掉八分,紙無常一回來,他力氣就散了,說話懶洋洋,眼皮一耷就要睡去。

霍震燁看白準雪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他走上前去。

白準還以為他要說什麼,誰知霍震燁彎腰將他一把抱了起來,還往身上攏了攏。

白準沒想到他這樣大膽,心頭怒火剛起,滿屋紙人便“颯颯”振響,霍震燁聽見聲音,在他耳邊說:“我送你去睡。”

說著走到內室,把白準放到床上。

霍震燁腰背有力,臂彎將白準一托,自然比紙仆抬他要舒服。

白準突然想起了什麼,怒意漸平,很久以前,這人也是這樣,他那會兒自己也隻有桌沿高,偏偏就要逞英雄。

從堂前到後屋,隻有短短幾步路,霍震燁走得極穩,從他的角度看去,白準低垂著臉,隻能看見一點鼻尖,和一瓣淡白的唇。

一個人怎麼能這樣輕。

霍震燁替白準蓋上被子,大咧咧往床邊一坐,問白準:“你怎麼這麼輕啊?”

霍七少第二次被扔出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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