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夢窺探,不就是想習得我的法術?”白陽盯著紅陽的目光,像看個死人。
紅陽也確實是他從土裡挖出來的,將死未死,還有一口氣在,白陽看他皮膚如玉,身上沒有一塊損傷,把他帶走救活。
“你彆忘了,我能讓你活,就能讓你死。”
紅陽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好怕的,他咳出口血:“你舍不得。”就算舍得他的命,也舍不得他這身皮。
白陽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看一眼黑衣女人。
黑衣女取出櫃中的箱子,箱子一打開,裡麵是一套工具,竹刀竹剪一應俱全。
白陽抽出細窄竹刀,到這時候才笑了:“你放心,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我一定留你一命,不會讓你太痛苦的。”
紅陽被黑衣女人抬到桌上,他四腳被固定在木板上,黑衣女點起一支香,在他鼻尖一晃。
香煙鑽進他鼻孔裡,紅陽眼睛還睜著,但感官遲鈍。
白陽手中薄刃對準他的臉:“彆動,刀要是歪了,你的皮也就沒用了。”
一張沒用的皮,留在一個沒用的人身上,紅陽知道後果是什麼,如果他不動,如果他乖乖交出人皮,白陽一定會留他一命。
黑衣女默然看著,屋裡除了紅陽忍耐不住痛苦時的粗重呼吸聲之外,就隻有刀片劃開肌膚的聲音。
鮮血順著木縫滲下桌板,落在磚地上,“嘀噠嘀噠”聲連綿不斷。
白陽動作很輕,刀片一劃,將人皮輕輕撕開。
紅陽能看見連粘的血肉碎屑被白陽刮下,他手中薄刃一撇一刮,就隻留下那張輕盈人皮。
當整塊皮被撕下,白陽把皮泡在鮮血裡,他給紅陽裹上一張紙,那紙一貼血肉便緊緊依附。
白陽擦著手說:“留你一命,趕緊滾吧。”
紅陽還想催動紙人,可他無論怎麼動,剪紙人都不聽他的話,一疊紙人軟軟趴在地上:“怎麼動不了?怎麼會動不了了?”
黑衣女人抓起他,她五指戳破了紅陽的紙皮膚,痛得他慘叫一聲,被扔進廂房看管起來。
紅陽一直忍耐,等白陽出門講道時,他拖過個小弟子,換上他的衣服逃了出去。
紙作的皮膚,伸展不了,他蜷縮著慢慢離開,逃出租界,逃進老城廂。
霍震燁還是照老樣子在茶館樓上定下包間,等著看白準做的獻神紙紮從大街上抬過去。
白準懶洋洋靠在搖椅上,隊伍還沒走到茶樓前,捕房就有人來找霍震燁。
“霍公子,咱們找了一圈,可總算找到你了!”
“怎麼了?”霍震燁放下茶盞,難道是紅陽逃走了?
“犯人逃跑了,大頭和阿四都受了傷。”宋總捕封鎖消息,全城緝捕,到現在還沒找到紅陽的線索。
霍震燁一下站了起來:“全找過了嗎?”
“找是找了,可虹口是日租界,咱們進不去。”日本人的地方,英美現在也不能插手,再說宋總捕不肯承認丟了犯人,又怎麼大張旗鼓的去找。
“咱們來倒不是為這個,是大頭,他昨天不知被那個犯人用什麼給掐了脖子,昨天是紅的,今天已經發紫了,話都說出來了。”
好在大頭識字會寫字,他寫了“霍公子”三個字,他們這才來找霍震燁的。
心裡也有疑問,找霍公子有什麼用?霍公子又不會看病。
“抬過來吧。”白準眼睛還盯著窗外,搖椅晃晃悠悠,外麵城隍爺的神像還沒到,但路人已經跪拜在路邊,給城隍爺燒金銀獻酒肉。
兩個巡捕看了眼霍震燁,他點點頭:“聽七爺的,把人抬來吧。”
他把白準的姓氏隱去,但他都尊稱白準了,兩個巡捕趕緊將人抬過來。
白準坐到輪椅上,滾動到大頭麵前。
大頭人清醒著,可他的脖子受傷很重,歪著腦袋,得人扶著才行,好像一不留神就會折斷一樣。
白準用竹杖挑開大頭的衣領,看了眼深紫處,他頗有些驚奇。
“這是怎麼弄的?”
大頭寫了個紅字,又寫了個舌字。
白準一看,滿臉嫌棄,輪椅退遠兩步:“去買口大缸,買些新糯米,把糯米煮開,給他泡澡。”
大頭“哦哦”出聲,他聽爺爺說過,糯米是用來祛屍毒的。
“算你運氣好,這東西以後就沒用了。”白準也看見他脖子上的小銀片了,銀刀發黑,這屍毒少說也該有幾十年了。
大頭連點頭都廢力氣,他怎麼也沒想到,昨天關的那個不是紅人,竟是具屍體。
兩個巡捕去找水缸煮糯米,準備給大頭泡糯米澡。
外麵城隍□□的隊伍突然騷動起來,有人高聲喊著:“不好啦!城隍廟著火啦!”
白準臉上驟然色變,竹輪椅直衝出去,霍震燁緊跟在後,背起他來往白家小樓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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