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愫/文
三門鬥彩, 比的是戲法變化,能讓觀者屏聲斂息如癡如醉,又看不破戲法玄機的就是勝者。
七門鬥紙, 要鬥什麼?霍震燁還真不知道。
“七門鬥過紙嗎?”他問白準。
白準拎起紫砂壺嘬了口奶茶, 今天特意讓他用濃茶, 隻加一點牛奶, 奶味雖然淡了, 但風味更甚。
“沒有。”七門連傳人都少,代代門主又都早亡,能太平活命傳承就不容易,還鬥什麼紙。
“那你從來沒鬥過紙?”
“沒有。”白準又啜一口,“明天你用大紅袍試試。”岩骨花香,用來煮奶茶說不定滋味更好。
……
霍震燁深吸口氣,他都沒鬥過紙, 還約架約得這麼自然?
白準掃他一眼,見他神色擔憂,唇角微挑:“我比他強。”
真要比不過個邪物,他這七門主也不用當了。
雙方約定七日之後鬥紙, 白準就隻有一天把自己關在屋中, 寫符上香,餘下的日期,他還是那個身嬌肉貴的白七爺。
一會要吃廣式茶粿,一會要吃寧波湯團,每天除了吃就是睡, 好不逍遙自在。
直到第七天,白準天還沒亮就醒了,紙仆替他穿衣抬他坐上輪椅。
霍震燁睜開眼,就見他對著鏡子係扣,一看外麵天還沒亮問他:“這麼早?”
“上香自然要趁早。”
霍震燁還未清醒:“去哪兒上香?”
“城隍廟。”白準裹上大衣,推開窗戶,用竹條敲敲床,“趕緊起來,開車送我。”
霍震燁被冷風一吹,整個人都清醒了,他一骨碌爬起來,送白準去城隍廟。
大火幾乎把整間廟宇都燒毀了,連兩殿神像也未能幸免,隻有原來立在大殿前的青銅香爐還原樣保存著。
這隻青銅爐自立廟那天起就一直立在城隍大殿前。
廟中失火,香爐被火灼得滾燙,等熱氣消散,才被人搬到庫房存放起來,動土儀式那天又被搬到殿前空地上,商界人士,百姓工匠,都爭相上香。
天色未亮,廟宇空地上石木林立,城隍大殿還未建起,白準輪椅滾到香爐前,雙手合香參拜,將長香插入爐內,閉眼默默等待。
頭頂倏地一絲光束照下,白準在夢中睜開眼睛,就見空地上一痤大殿拔地而起,銀燭金爐,光輝照夜。
白準從輪椅上站起來走到殿門前,就在殿前下拜,前額貼住廟門,整個身體都被神光籠罩。
殿中神像高聳入雲,白準目光望去隻能看見神台,他在心中祝禱。
須臾,從殿內飄出一道紅光。
白準攤開的手掌心上印下一道赤紅色的城隍令。
霍震燁也上了柱香,在白準身後站了一會兒,看他閉眼凝神,並不打擾白準,天邊雲散日出,道道霞光從雲層中透出。
霍震燁眼前一花,好像從光影中看見眼前空地建起一座大殿,等他想細看時,空地又還是空地。
隻有長香的香煙嫋嫋升入霞光中。
白準睜開眼睛,他方才還畏冷,裹著毛皮大衣,還凍得臉色蒼白。
突然間臉上就多了層血色,薄唇淡紅,白準覺得源源不斷的熱意從他掌心傳遞全身,沒一會兒就悶出汗來。
他解開領扣,呼出一團熱氣,對霍震燁說:“走吧。”
霍震燁推著他離開,走到廟門前轉身回望,就見晨曦浮動的霧氣中,有一座光線搭建起殿門殿梁。
他一時恍然,白準扭頭望他,見他神色肅穆,知道他看見了什麼,又說一聲:“走吧。”
霍震燁坐上車才問:“咱們就這麼去鬥紙?”
他伸頭看看後車,連阿秀都沒帶,車上就隻有一隻陶土壇子,陶土壇子上站著黃雀阿啾。
天都亮了,禇芸不敢從壇子裡鑽出來。
“就不帶點紙兵紙將什麼的?”一隻紙鳥能管什麼用,紙紮張飛傻雖然傻一些,但他威武勇猛,丈八蛇矛武起來虎虎生風。
嶽將軍就更了不起,它是紙人裡麻將贏得最多的。
除了紙紮的諸葛孔明能贏它之外,白公館裡的其餘的紙人,還沒有能從它手裡贏籌碼的。
“不用。”
霍震燁反而鬆了口氣,不用紙人也好。
車開到南郊時天已經亮了,白準坐在車上,摸出一把細竹簽交給霍震燁,又從袖中取出張紙來:“按上麵的圖,把竹簽插進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