晩晚對這個算命先生其實挺好奇的, 在這個時代還敢出來算命的人,她都特彆的佩服。
蘇建國伸出了手, 又把人往裡按了按, 不讓晩晚出來被那個人看到。
他總覺得,晩晚如果出來,會受到傷害一樣。對那個人,其實是抱著警惕的,神神叨叨的,很可疑。
“行了建兵, 我們走吧。”蘇建國覺得,沒必要跟人這樣扯。
他們當時救了他,那是出於一種人道主義行為, 但不代表他們就想跟他扯不清。
他們又不認識他,誰知道他是什麼人呢。
蘇建國拉著晩晚就往前走,讓建兵也趕緊地跟上了。
蘇建兵看了那個中年男人一眼,也沒有再說話,而是跟上了哥哥和妹妹的腳步。
中年男人覺得挺好玩,望著晩晚的背影喊:“小姑娘,是你的跑不掉, 隻要你有一顆善良的心,屬於你的終歸是會還給你,老天還會加倍的補償你。記得,行善,切勿為惡。”
“這輩子的福報, 那是上輩子的結果,因果循環,天理常在,不是不報,時辰未到。”中年男人的聲音,遠遠地從後麵傳了過來。
晩晚的身子一僵,回過頭望向那個中年男人,卻發現他已經背著手慢悠悠地跟著他們的身後走著。
那句話就好像從來沒有說過一樣,晩晚的心思卻已經思索開了。
這個中年人什麼意思?他怎麼知道她曾經失去過什麼?應該是原身曾經失去過什麼?
她自己前世身體不好,今世能夠重新出生,這已經是前世修來的福分了,她一點也不覺得惋惜,反而更加的珍惜。但原身不一樣,書中的她可一點福也沒有享過,想要得到爺奶的認可,做了許多的錯事,最後卻反而得到了那麼淒慘的下場。
真正要得到補償的人,應該是原身。可惜,原身也不知道去哪了。她想到了曾經做過的那個夢,原身是去重新投胎了嗎?
她畢竟還是占了原身的便宜啊,如果這個福報能夠報到原身身上該多好,她就能夠投生到一個好人家,沒有那麼多的災難。
……
晩晚跟著大哥二哥遠離那個神神叨叨的中年男人之後,一直都處在神遊的狀態中。
這一幕自然落入了蘇建國和蘇建兵的眼裡,兩個相互對視了一眼,建國說:“晩晚,你不要去想那個算命先生的,那都是不準的。”
蘇晩晚卻不這樣認為,覺得這個算命絕對不是沒本事的人,相反是個大本事的。她知道,很多有本事的人,那是真的有能力,隻不過現在不許有這樣的人存在而已。
如果沒有大本事,就不可能看得出來原身曾經受過大苦,也看不出來她曾經身體不好,但因為沒有害過人,老天給了她這次機會。
建國摸著她的腦袋:“你還小,不懂,那些算命師都是不可信的,咱們不能迷信,明白嗎?你看看奶迷信吧,但最後怎樣?整天地到處說蘇早早是個福星,結果怎樣?好幾次被執法隊的抓住,要不是老山爺爺保著,早就被定為黑類分子了,不但她自己要被遊街,還可能害了我們一整大家族。”
晩晚說:“大哥,我不是相信他,隻是心裡有些忐忑而已。”
是真的忐忑,這個算命先生說得太玄乎了,感覺就好像看到一樣,竟然還知道上輩子的事情。還說這輩子的福報是上輩子的結果,那是不是可以反過來說這輩子之所以有這些是因為上輩子她做了好事,而上輩子為善所以才有這輩子的好運,相輔相成的,因果循環。
隻記得上一輩子,她身體不好,所以隻要一有零錢就會捐到慈善機構去。她的父親和哥哥們也是,家裡的產業那麼大,家裡每年都會定期捐出很多的錢到慈善會與希望工程,而捐款人的名字總是寫的她。他們希望她的身體能夠越來越好,隻可惜她沒能活過二十歲生日,就去世了。
“晩晚,有我們寵著你,你會很幸福很幸福的,不用去管彆人怎麼想。”蘇建兵不像建國那樣會說話,但是他知道一個道理,自己的妹妹那就是讓他們疼的,他們做哥哥的不疼,還有誰疼?
晩晚用力地點著頭:“有哥哥們寵著我,我很知足。”
她從來都是很容易滿足的一個人,不管是前世還是這一世,有那麼多的人愛著她疼著她,哪怕這世的爺奶沒有像上一世的爺奶一樣地疼她,她也很知足。
人生不如意十有**,有缺才能更有完美,才會有更多的幸福等著她。
……
一個小時之後到了下河村,在村口那裡看到了本村的社員,兄妹三人朝他們招呼著。
“建國建兵,和晩晚過來了?晩晚,你可是好久都沒有回村了,聽說你在外麵上學了?”有村民說。
晩晚說:“平宗叔叔,我現在在上小學一年級了。”
那個村民說:“真厲害,晩晚就是有能耐,能夠在縣城上學。聽說你那個堂姐可是上了小學三年級了哦,晩晚也要努力啊。”
他說的堂姐,自然指的就是蘇早早,而不是大丫二丫三丫三位堂姐。三位堂姐,大丫姐和二丫姐早就已經出嫁了,和三丫姐也已經訂婚了。
大房曾經想要過來邀請過二房去參加兩個侄女的婚禮,那時蘇勤正在外麵跑運輸,陸思華又不願意去參加。他們已經跟大房斷絕了關係,她不想去麵對大房的嘴臉,也不想看到蘇老太,就沒有去。
而且大丫和二丫,性格跟劉招娣那是如出一轍,她更不想去湊這個熱鬨呢。
三丫的性格軟弱點,存在感很低,很容易讓人忘了她。
晩晚聽娘說過,三丫結婚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去,但會讓人送那些陪嫁的東西給三丫,算是一個表示。
沒想到這個蘇雨婷這是就怕彆人不知道她聰明?六歲的年紀上小學三年級,這是跳了幾級了?
搖一搖頭,雖然覺得不能理解,但晚晚也不願意去管她的事。
兄妹三個人自然沒有去老宅,他們根本不想去老宅那邊看蘇老太的臉色。不用想,他們如果敢上門去,老太太的臉色肯定會非常的臭,到時候說不定還會開口罵他們,他們就不去湊這個熱鬨,去討人家的嫌了。
他們去了程家,今天過來下河村的主要目的,就在於來程家。
一進去,並沒有看到程驍,隻有程母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正在洗著衣服。
一打聽才知道,程驍又去山上了,說是要抓點東西給程母補補身子,如果有鳥蛋正好可以煮了給程母吃。
“程媽媽,我聽說你病了,可著急了,就拖著我哥哥他們過來了。這是我們去供銷社買的,這紅糖不太好買,我們過去的時候已經賣得隻剩下半斤了,正好給你補身子。還有這些細麵,你和程驍哥哥可以吃好一陣呢。”
程母說:“你們買這些東西做什麼?特彆是這紅糖,這麼精貴的東西,這得需要多少票證?快拿回家,給你娘補身子。”
蘇建國卻推了回去:“嬸,這是我們兄妹的一點心意,嬸你要是不收下,我們會很難過。”
“是的,我的心會很疼很疼的哦,我還會哭。”晩晚故意捧著胸口,裝作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程母說:“我收下,我這就收下,晩晚你可彆哭,你這一哭,程媽媽這心裡也難受。”
晩晚和程母一聊起來,就充滿了歡笑聲。程母最喜歡晩晚的到來,能讓她的心情特彆的愉快。晩晚那就是一個小開心果啊。
她的兒子太嚴肅了,有時候她不問,他能夠一整天不說話。問了,回答那也是正兒八經的。
這一相比較,自然就顯得晩晚特彆的合她的眼緣。晩晚還小,有時候說話也不會顧及什麼,也沒有心思,她都不用去想這句話該說那句話不該說。
見到她們兩人聊得開心,晩晚還把程母逗得開懷大笑,建國和建兵就放心了。
兩人決定出去走走,或去山上看看,說不定能夠遇上程驍呢。
程驍少年老成,明明比他們兩人誰都小,卻不像他們那樣輕鬆自在。沒有爹,確實很辛苦。
這讓建國和建兵,深深的同情著程驍。
兩人一從程家出來,就在門口遇到了蘇雨婷。
她?怎麼來了?
兄弟二人麵麵相覷,從來沒有想到他們和蘇早早這個堂妹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麵。
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麵了,也不想見到,但此時她就堵在了程家門口,他們就是不想見也得見了。
“你們怎麼來了?”蘇雨婷的眉頭都已經皺得打成了結。
蘇建國說:“我們怎麼不能來?我還想問你,你怎麼在這?”
蘇雨婷微抬著下巴,但這個角度她隻能看到他們的胸部,看不到他們的臉。她有點兒討厭這種仰視的感覺,這讓她感覺自己在他們麵前是低微的。她特彆討厭,這才微抬著頭,哪怕看不到臉,也總比仰望好。
“我是程驍哥哥的朋友,你們又算什麼?都去城裡了,乾嗎還來這裡?這裡是你們能呆的地方嗎?”眼睛往程家房中的方向看了看,“蘇晩晚也在?”
不等建國建兵回答,蘇雨婷就說:“你們回去告訴蘇晩晚,讓她少來糾纏程驍哥哥,那是我的。”
蘇建國雙手抱胸,有點兒可笑地看著她,“你是程驍的誰啊?管得太寬了吧?”
蘇雨婷冷哼:“你們都去縣城了,回來乾嗎?還能夠看得起什麼都沒有的程驍哥哥嗎?彆來惡心他了行嗎?”她說話很惡毒,這些話一點都不像從一個六七歲孩子的嘴裡說出來的。
蘇建國睨著她,嘴角掛著諷刺的笑容。不用他去反駁,自然有人替他們反駁。
“你是我朋友?我怎麼不知道?”蘇雨婷的身後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讓她頓時如夢初醒,急忙地回頭,就看到了程驍冷著一張,她臉上馬上就換了另一個表情,甜甜地喊:“程驍哥哥……”
“好好說話,彆喊這麼惡心,我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程驍往旁邊一閃,避過了蘇雨婷湊過來的身子,冒著寒氣的眼睛睨著她。“說吧,你又來我家做什麼?”
蘇雨婷嘴角一扁,泫然若泣:“程驍哥哥,你乾什麼那麼狠心不肯原諒我?不就是我奶說了不該說的話,但那不是我的話,彆生我的氣。”
蘇建兵捂著嘴笑,建國更是做了一個惡心嘔吐的動作,看在蘇雨婷的眼裡,氣得要發狂。
程驍自然也看到了,他卻是嘴角輕輕一揚,揚起一個弧度。
蘇雨婷見了,更加的生氣,這個程驍太討厭了,她都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他了,他怎麼還能夠這樣的無情?難道在他的眼裡,就隻有一個蘇晩晚了?她才不信,這個年齡的他還能夠懂什麼愛情,最多也就是把蘇晩晚當妹妹。既然都當妹妹,為什麼就不能正眼看看她呢?
還有二房其他人,他們是親戚,他們到了下河村,第一趟並不是去老宅那邊看望爺奶和她爹娘,反而來程家看望一個早就出了十服開外的外人。
“程驍哥哥,我就是怕你誤會我,所以我過來跟你解釋,我奶她……”蘇雨婷剛想要解釋,就見程驍抬手製止。
“停,我不想聽你廢話,你走吧!”見她還杵在那裡,他說,“想讓我開口叫滾嗎?讓你滾你才肯滾?”
蘇雨婷用力地咬著嘴唇,一雙眼睛已經被淚水所浸泡,她的心又酸又苦,委屈死了。
程驍卻直接進了程家,建國和建兵也跟了進去,蘇雨婷也想跟進去,卻被程驍接下來的動作傷了心。他當著她的麵,把院子的籬笆門給掛上了,差點就碰掉了她的鼻子。
她委屈得想要哭出來,看了一眼已經走進房間的程驍和蘇家兩兄弟,再不甘心,也知道今天是沒有收獲了。
往回走,她想要回家好好地讓奶奶補補。心靈很受傷,寶寶很苦。
在路上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往她這邊看。她正從程驍那邊受了氣出來,被那個中年男人一看,氣得她惡狠狠地瞪向了那個人,嘴裡罵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中年男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本來還沒有認真地看她,隻是覺得她的麵相很怪,她這一罵,這麵相就慢慢地清晰了起來。
他本來在相術界那是泰鬥一樣的存在,要不是這個運動,他現在早就已經坐在京城裡,出入豪門大戶。
但運動起了,哪怕心裡再不願意,也知道必須要蟄伏起來,絕對不能在人前暴露一切。
本來他也想跟著那些同行一起去港城那邊躲躲,但是他舍不得自己的國家,還有自己的妻兒。其實也沒有妻了,隻有一個女兒嫁了,他自己就把身份隱藏了起來。
這次到明市,那是為了尋找蕭先生。也是現在已經75年了,形勢已經漸漸的明朗了起來,再不像以前那樣的嚴打了。
他終於能夠出來喘口氣了,而不像老鼠一樣地藏在陰溝裡不見天日,那樣的日子他過夠了。卻沒想到,在啟明公社陰溝裡翻了船,在一次幫一個老人家看相的時候,被一個孩子給聽到了,這才有了後麵被孩子們毒打被晩晚他們救下的一幕。
他是聽說了蕭長征在啟明公社,但不知道具體在哪個村子,他隻得一個村子一個村子的找。暫時隻找到了下河村,如果沒有,他還得往其他的村子找過去。
又不能問,怕問了會有更麻煩的事情,隻能旁敲側擊,慢慢地調查。
隻要蕭長征找到了,他回歸的日子也不遠了。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看到了那麼奇怪的一個人,情不自禁地就多看了兩眼。
沒想到這個小孩還那麼凶,竟然罵他要挖他的眼睛。
他是有名的麵相大師,沒有他看不準的麵相,但眼前這個小姑娘的麵相太奇怪了,他竟然一時之間沒看懂?
從來沒有人看眼前這個小姑娘一樣怪的麵相,明明是一張普通人麵相的臉,卻總是透著一股黑氣,還有麵相上的扭曲,好像這命格這臉不像她自己一樣,而是借的彆人似的。
但怎麼可能?他怎麼看,她的臉都是自己的,命格借的彆人,也不像,畢竟才是一個小孩子,除非是她大人借的。
明明是一個普通命格的人,此時看上去麵相中卻呈現出了一股黴運的味道。
這讓他想起了早上剛看到的那個小姑娘,那是滿臉的福氣,那麵相自然得沒有摻雜一點點外力。
就忍不住跟她說了那番話,隻希望她能夠以善為念,否則再有的福氣,也會被消磨光的。
就像剛才的那個小姑娘,當冷著臉大破口大罵的時候,整個人的麵相都變了,像是布滿了一條條的細紋似的,整個臉跟一碰就碎的瓷娃娃似的,太假了。
他看著,不免搖了搖頭,連警示的話都不說了。就在幾個小時之前,他還發了警示之言給那個小姑娘,也沒見那個小姑娘怎樣的惡言惡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