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 / 2)

係統覺得今天主動說話是錯的,宿主依然是那個時刻想著偷懶的宿主。

一陣叮叮咚咚的悅耳聲音從山坳裡傳出來,清脆歡快,韻律極美。

沈清然懷著好奇心走進,以前張廚子也是獨自住在另一邊山坳裡隱居。

一座小院,兩個上了年紀的老爺爺在打鐵,一人敲一人捶,配合得爐火純青,鐵片上敲擊出猩紅的火花,像是仙女棒燃儘時的最後一點微光。

周圍掛著幾把鐵麵錚亮的嶄新鋤頭和菜刀,邊緣鋒利,幾乎能照出人影。

李家村需求也不高,一把鋤頭用上幾十年也是有的,老人年紀大了也不能出山去賣,但還是認認真真地把每一把積壓的刀片都煆到極致。

沈清然進來時,兩人誰也沒看他,隻專注於自己的事。

找了個小凳子坐下遠遠看著,沈清然從來不知道打鐵是這樣的,對於這兩人的身份,他也能猜出一些。

薛匪風帶著男媳婦回李家村時,遭到一陣鋪天蓋地的觀望和非議,和他們一起被並列提名的是山坳裡的一對契兄弟。

年輕時都不肯說親,把父母氣得,後來才知道這兩人不正常,喜歡男人。村裡人怕自己兒子學壞,聯合起來趕人,再後來這兩人就搬到山坳裡去住,不打擾,也不被打擾。

這麼過了幾十年,村民漸漸也發現,他們的存在似乎沒有影響,賣的鋤頭還很好使。因為長久的默契,他們知道每一次敲擊的落點和力道,對方每一次抬手的目的,和應給與的反應。

來自默契,臻於至善。

事實上,沈清然和薛匪風被議論了一陣,卻沒有出現更極端的排斥,不得不說有這兩人開創先例的功勞。

沈清然撐著下巴看他們,賣不出去的鋤頭其實沒有必要日複一日地煆新,與其說他們疲於生計,不如說是習慣於共同完成一件事。

是一種旁人難以理解的陪伴和成就。

叮咚聲驟然停了下來,“我去倒水”,穿藍衣的那位進屋裡端了一壺水出來,院子裡的石桌上有一排倒扣的竹杯,他動作利落地倒了兩杯,還轉頭問沈清然:“你渴不渴?”

“啊……謝謝。”沈清然接過一杯清茶,茶葉是很粗的葉梗,他呷了一口,感歎道,“真好啊。”

一直不說話的那位掃了一眼沈清然,笑著搖搖頭,這一看就是被保護得很好的小公子,見什麼都說好。當然,他看著擦汗的那人,也確實很好。

沈清然想,如果沒有那麼多意外,他和薛匪風幾十年後的生活也應該是這樣的吧?

可是他們注定不能這樣安穩地過一生,從一個個無奈的謊言開始,命運一次比一次刺激,身不由己。

兩位老人休息了一會兒,又開始打鐵。

沈清然有些羨慕這樣共同的步伐和目標,好像永遠默契,永遠在一起。

天空忽然烏雲密集,閃電吐著紫色舌信,但看著一時半會兒下不了雨。

“儘早回去吧,免得家人來找。”打鐵的收攤,對沈清然道。

沈清然倏地想起那次暴雨之中,薛匪風托人給他送蓑衣,但因為自己不會穿,治好抱著回家。當時的委屈勁兒,現在想來還有點酸澀。

又一道更閃一些的閃電,沈清然猛地站起,醍醐灌頂一樣清醒。

他為什麼要羨慕彆人?

薛匪風手握大軍,保家衛國,他身負係統,憂民之饑,明明他們才是天生一對,抱負一致,相互扶持,誰少了誰都不行。

他沒告訴薛匪風四年後的饑荒,是怕他擔心。薛匪風沒告訴他身份,也是同樣憂慮。

他們心中都有比李家村,比閩州更寬廣的世界,卻可笑得想互相洗腦他們都是普通人,小富即安。自欺欺人,誤會由此生。

真傻。

沈清然笑了下,臨走前看著牆壁上掛著的嶄新鐵具,開口道:“都賣給我吧,我明天要請人收土豆,正好用上……呃,你們可能沒聽過,總之挺好吃的,收好了送你們一些嘗嘗。”

對方問了他幾句,最後隻給他用草繩係了五把鋤頭,沒有木柄,穿過頂端的半圓孔,像係著一串魚。

沈清然掏錢袋子。

……

……

糟糕,他出門並沒有帶錢!

他羞得麵紅耳赤,話少的那位老爺爺似乎是家裡做主的,他看出他的窘迫,笑了笑,“沒幾個錢,下次再給吧。”

淡然的語氣更像是白送。

沈清然撓了撓臉蛋,總覺得自己好像一直在接受遇見的各個老人家的好處。

這怎麼好意思。

他深吸了口氣。

“薛匪風,出來付錢。”

這是沈清然第一次叫薛匪風的真名。

薛匪風從暗處走出來,激動地想砸錢把整座山頭都買下。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可能還會用防盜章,買的時候注意一下呀!

薛匪風:薛謹風!過來給我紮兩針,我要腦子清醒地給媳婦解釋。

沈清然趴在旁邊:哦,手法不錯,我會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