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刀暗劍(1 / 2)

鹹魚飛升 重關暗度 8436 字 7個月前

今日千渠坊聚了很多人, 不止千渠人,還有隔壁洪福郡的參賽隊、其他郡國的商隊、遊曆至此來看熱鬨的散修。

畫師們有專用桌椅,占據著視野較好的位置。

揮舞鮮花、彩綢的姑娘們擠在人群最前, 爭著一睹仙官風采。

老人和抱孩子的婦人大多在後方, 那裡人流較稀疏。

華美高大的馬車、簡陋的驢車、拉菜拉糧的牛車栓在路邊樁子上, 有人撩開車簾伸頭看、或站在車上張望。

值守在房頂的獵隊弟子向下俯瞰, 整座千渠坊像一鍋多姿多彩、內容豐富的大燴菜,但一切都暴露在冬日清澈的陽光下。

青天白日,人山人海。

刀光亮起的一刹那, 人們以為這是安排好的即興節目,與舞龍舞獅類似的舞刀表演。

所有人愣怔時, 衛平飛身迎向刀光。

他沒有出劍纏鬥,一次打出十八張冰凍符。

刺客瞬間凝固成冰人,保持著出刀的動作。

衛平驚魂未定,心道不好,隻見藺飛鳶模樣的刺客全身冒出白煙,眨眼化作一張輕飄飄的人形剪紙, 自燃殆儘, 徒留一層花衣委頓於地。

“是化身術!來的不止藺飛鳶!”

藺飛鳶隻會刀劍,不通道術。

又一道刀光在衛平背後亮起, 他倉促回身招架。

與此同時,不知何處響起淒厲哨音。

道旁驚馬嘶鳴, 駿馬高高揚起前蹄,數十匹發瘋般橫衝直撞, 房屋傾塌,煙塵四起。

驚呼聲、叫喊聲、哭嚎聲一齊爆發,人群哄然奔走, 場麵瞬間混亂。

車傾倒,馬嘶鳴,瓜果亂飛,煙花爆炸,火光衝騰。

馬踩人、車撞人,人推人。

周小芸嘶聲:“保護宋師兄——”

宋潛機負手立在原地,不動如山:“去清場。”

他聲音不大,卻極威嚴,不容置疑。

周小芸咬牙,高喊:“護衛隊跟我清場!”

護衛隊轉頭而去,散入人海,勒住發瘋的馬,背起嚇暈的老人,從馬蹄下搶出哭喊的孩童。

防護陣開啟,柔和金光普照千渠坊,減緩一切衝撞力道。

窗邊、屋頂的外門弟子從天而降,撲滅火勢,殺死人群中作亂的紙人。

護衛隊和城防隊迅速組織,場間恢複秩序,好像排練過很多遍,在保護下緊張地向街外撤離。

一丈高的驚馬雙眸血紅,拉著馬車衝向宋潛機。

趕車馬夫抽劍時,挑扁擔的小販、抱頭逃竄的富商、提裙子的女人同時動了,他們臉上驚惶神色消失,一齊出招,前後左右封死仙官退路。

衛平回頭,眥目欲裂。

誰說刺殺一定要月黑風高、四下無人?

藺飛鳶先前故意讓衛平以為,刺客隻有他一個人。

但一場刺殺絕不是兩個人的較量。雙方各出手段,力量、速度、神通、詭計,傾儘所有。

宋潛機四麵無人保護,隻有來敵。

四人眼中閃過勢在必得的殘忍笑意,忽然麵前金芒一閃,似刀刃淩空刺來。

四人身體被金色光芒貫穿,血光四濺。

駿馬倒下,車廂狠狠摔出,廂內傳來一聲慘呼,沒了聲息。

房頂上紀辰腿一軟,拿陣盤的手劇烈顫抖,臉色慘白如紙:“好險、好險,四個金丹啊……”

他的殺陣隻能用一次,混亂發生時,他知道自己必須在最合適的時機,殺死隱藏最深的最強刺客。

方才人潮湧湧的鬨市,頃刻間狼藉遍地,風煙滾滾。

紙人燃燒殆儘,人群撤走大半,街道空出。衛平用最快速度掠向宋潛機身邊。

眼看塵埃落定,他們已渡過此劫。

有人比衛平、紀辰、護衛隊所有人更快。

出乎意料,倒在宋潛機腳邊的車廂轟然爆裂,一道刀光飛出。

刀光照亮宋潛機臉龐。

反射陽光,很是刺眼。

“宋師兄!”無數聲嘶吼幾乎同時響起。

刀鋒勁氣形成一麵阻隔屏障,將宋潛機籠罩。

吹起宋潛機烏黑發絲,拂過臉頰,有點細微的癢。他眨了眨眼,好像被刀光刺痛。

刀身寬且長,這樣一柄刀,殺過無數元嬰,一刀下去,能將一座小山從中切開。

宋潛機隻伸出一隻手,垂落的廣袖被勁氣吹起,如風中殘花。

最後關頭,藺飛鳶仍麵無表情地保持冷靜。

鬨市作亂,亂中殺人。

就要青天白日,就要眾目睽睽。

被下藥的馬,裁紙作人的術,馬夫、小販、富商、女人,兔起鶻落,環環相扣。

可惜宋潛機毫不猶豫的下令清場,混亂結束的太快,否則他們可以更占先機。

但沒人會對已經發出慘呼的車廂保持警惕。宋潛機心思再深,都會下意識認為裡麵是被誤傷的凡人。

藺飛鳶製定計劃時,有人問他有必要做到這一步嗎?

不就是殺個修為低微、靠山很大的小仙官?

宋潛機看上去像個被保護者,他擅長耕種、喜愛草木,沒人親眼見過他出手。

藺飛鳶不會被這些表麵現象迷惑,他堅信能得到許多崇敬和感佩的人,絕不可能隻靠品德或恩情。

或者說,他根本不相信“品德”“恩義”“以德服人”這些東西。

宋潛機越顯弱,他越警覺。

如果宋潛機打開寶匣,砸來一座畫春山該如何應對?

用七絕琴呢?用屠龍陣呢?

不管他用哪位聖人的傳承,必然動靜極大、驚天動地,放在平原或天上雲裡,一定是大殺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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