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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路, 真能通向地宮嗎?萬一是條死路,萬一前麵有陷阱……”甬道裡響起嘟囔。
眾人亮著法器前行。漫無邊際的黑暗、深入骨髓的寒冷足以消磨信心,使人心浮氣躁。
青崖有人忍不住道:“宋師兄若要害你, 你早死了一萬次!”
“我可沒懷疑宋兄弟的意思, 我是說如果咱們運氣不好, 或者宋兄弟記錯了路……”
“宋道友為了保護咱們生死未卜,你卻說他的不是?”
子夜文殊在前方帶隊,聞聲有些茫然。
走路便走路,他們為什麼擔心慌張,似乎還要開始吵架了。
忽而一陣渺渺笛聲飄來。眾人被輕柔樂曲吸引, 爭執聲漸漸停歇。
妙煙取出一顆鮫王珠,使其漂浮空中, 照亮前路。
她開始吹奏《花月落雲曲》, 笛音婉轉,似風吹花落。
不同於法器的溫柔光彩照落,伴著清揚笛聲,有種安撫人心的奇特力量。
仙音門音修們覺得妙煙變得很奇怪,她以前不喜歡吹笛, 因為短笛不端莊,更自矜身份, 不會隨便為人奏曲。
以前她們做事說話可以模仿妙煙仙子。妙煙完美得像標杆尺度, 永遠不出格、不出錯、不變化,如果連妙煙都變了,許多人沒了標尺, 該何去何從。
她們心中升起憂慮不安,卻被樂曲聲漸漸撫平,隻剩悵然。
眾人靜靜前行, 直到一扇通體漆黑的厚重大門阻攔去路。
“地宮入口!”眾人激動不已,期待地看著子夜文殊。
妙煙放下短笛,示意走神的同門跟緊她。
子夜文殊手中雪刃刀向前一送,猛然推開大門。
狂風席卷。妙煙隻覺一陣天旋地轉,不受控製地向下墜落。
片刻後,她睜開眼,聽見同門的驚歎聲。
刹那之間,黑暗退潮,青草味的夜風裹挾水汽撲麵而來。
妙煙仰頭深吸一口氣,第一次覺得月光如此明亮,亮到刺眼。
緋紅色溪水蜿蜒向前,溪畔芳草如茵。雲絮浮在天上,流螢飛過野花。
眾女修久困方寸之地,所見隻有慘白冰麵。驟然得見天高地闊,如何不心潮起伏:
“原來那入口是隨即傳送陣,不知其他人傳去何處,匆忙分離,還未道彆。”
“還有哪裡能比這裡好。可見妙煙師姐氣運加身,我們跟著師姐,事事都能逢凶化吉……”
嬉笑熱鬨中,忽聽一聲冷笑:“我的運氣似乎更好一點。”
這聲音十分熟悉,瞬間嬉笑聲靜了。眾人隻見溪畔巨石後轉出一道人影,不約而同心往下沉。
腳步聲、衣裙翻飛聲從四麵圍攏,似催命鼓點。
妙煙臉色驟白:“是你。”
她們一行經過冰洞地震,形容狼狽、白裙破損。
溪對岸那三十餘人同樣穿著仙音門的衣裙,然而妝容妥帖,周身靈氣飽滿,氣度淡定。
“她們沒死,難道望舒師伯已經……”沐霞說到一半,被妙煙用眼神製止。
小溪並不寬闊,溪水清淺,五六步可淌過。
溪畔兩隊女修各持法器對峙,一方雙目通紅,怒火中燒,一方神情冷漠,居高臨下。
何青青站在最前方,身披月光。溪畔葦叢在她腳下隨風招搖。
她美得像朵月下牡丹,卻讓清新溫柔的夜風變得寒冷。
與身邊人的悲憤、惶急不同,妙煙隻問:“我師父如何了?”
何青青不開口,似不屑回答,瞥了眼身側某位年輕女修。
那女修高聲笑道:“望舒犯下謀逆大罪,已被關進蓮花峰水牢,她的同黨已儘數伏誅!妙煙仙子,你這些天藏在哪裡,可真讓人好找……”
“行了。”何青青打斷她,淡淡道,“發信號讓其他人不用找了,過來此地。”
“是!”那女修揚袖。一朵紅色煙花飛出,砰然炸裂。
沐霞等人一片嘩然,迅速調整陣型,將妙煙護在最中央。
蓼花急急傳音道:“大家拿出所有爆破符、可以自爆的法器,同時打向何青青。”
妙煙搖頭:“不。”
“師姐,時間緊迫,彆再猶豫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師姐拿著仙音令,就是名正言順的掌門繼承人,早晚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何青青笑起來,似在欣賞她們的絕望和掙紮:
“同門一場,我不想把事做絕。妙煙,我給你一個機會,交出仙音令,來換你師父望舒的命!”
妙煙卻道:“我想跟你單獨說幾句話,隻我們兩個。”
小溪兩岸所有人驚疑地瞪著她。
蓼花急道:“師姐,跟她們已是你死我活,還有什麼話可說!”
“你不敢嗎?”妙煙定定看著何青青。
“走啊。”何青青乾脆答應,似有恃無恐。
“嘩啦。”
漣漪四起,妙煙淌過河水,踏碎瓊玉,站在何青青麵前。
何青青揮手屏退左右,將對方引到溪畔大石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