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道白裙人影從古鬆怪石後繞出, 走到月光下,跟上宋潛機。
“妙煙仙子?!”袁青石震驚,隨即怒道, “此人拐了你?”
眾人早知石後有一個人, 而且聽聲音是位年輕女修,隻是沒想到這人會是妙煙。
無論發生什麼,她都不該出現在這裡,跟宋潛機在一起。
宋潛機腳步不停, 沒有回頭或者等待的意思。
“是我拐他。”妙煙冷冷道, “讓開。”
華微宗眾人驚疑不定,麵麵相覷。
她是妙煙嗎?
妙煙完美高貴, 怎麼會這樣說話?
陳紅燭怔然。世界天翻地覆, 連妙煙也變了。
倘若宗門固步自封,固守傲慢, 必將付出代價。
袁青石望著宋潛機的背影,咬牙道:“他狂妄無禮,根本不知珍惜。仙子貴為天下第一美人,何必跟著這種人。”
妙煙挑起眉梢,輕柔地嗤笑:“第一美人?你稀罕, 你去當呀。”
她的冷眼像最後一根稻草,袁青石麵皮刺痛,氣血上湧, 大喝道:
“宋潛機!你莫得意, 我師父已突破半步化神, 天西洲各大宗門世家,必將與千渠全麵開戰。”
陳紅燭心中一沉,她得到“華微印”, 保住了正統的名分,不必再擔心被宗門除名,因此被迫違誓,遭誓言反噬。
但如果父親心意已決,她該如何阻攔?
卻聽宋潛機道:“你們覺得我怕?”
他一反常態,望月而笑。
今夜著實漫長,宋潛機先應付精魅、追擊無相分|身,又鎮壓混沌,本就帶傷掛彩,還被妙煙用橫斷梳帶走。
事情到這裡竟然沒完,聽人背後談論如何殺自己,再與麥田打工魂告彆。
一口濁氣壓在心頭,非要大笑出聲不可。
“讓他來!”宋潛機甩袖,朗聲道,“我等著!”
殘衫飄飄,人影颯遝,須臾已遠。
山間回音陣陣,冷風嗚咽,似有劍氣縱橫來去。
“小華微宗”的年輕弟子目露憧憬之色,有人喃喃道:
“如果真的打起來,咱們還頂著華微宗的名頭,幫哪邊?”
“那當然是幫宋王。宋王豪氣乾雲,今夜見此英雄,才不枉闖過秘境。”
“哎,我若是像他一般坐擁千渠,一呼萬應,我也不怕。”
陳紅燭聞言,心中百味雜陳,卻輕笑道:
“你們把順序搞錯了。先要不怕,才能擁有千渠啊。”
當宋潛機還不是千渠王,隻是華微宗外門小弟子的時候,他就什麼都不怕了。
……
長夜將儘,月影沉落。
黎明微光潑灑過地平線,形成一道金紅交織的光帶,鋪展在原野儘頭。
在大半幽藍,小半醉紅的天幕下,五人手持法器對峙。
他們站在半人高的豐茂野草間,看似四人堵截一人,然而那四人之間,又分出兩派。
兩兩之間相隔三丈,可聽見聲音看見表情,也可以隨時攻擊對方。
“怎麼隻有你一個?”何青青冷聲問。
兩隻金色螟蛉扇動翅膀,繞著妙煙盤旋不去,像兩隻飛舞的金鈴鐺。
“這麼快就追來了。”妙煙瞥了眼何青青的引路螟蛉,“我給你‘仙音令’的時候,你就在我身上留了‘追魂粉’?我那時退隱之心不假,你何必還要事事做絕?!”
“留個後手,有備無患罷了。若不是你今夜生事,這螟蛉我永遠用不上。”何青青問:“他人呢?”
“不告訴你。”妙煙毫無懼色。
她美麗的容顏被朝陽鍍上一層橘金色,勾唇一笑,光彩奪目。
“你使了什麼邪法,把師兄藏在哪裡了?”孟河澤喝問。
妙煙微笑不答,拒不合作。
孟河澤氣急,卻被一隻手攔下。
衛真鈺道:“她傷不了宋潛機。且以宋潛機的身法速度,若一心想走,她跟不上,隻能追在後麵。”
他先摁下孟河澤、何青青,轉頭對妙煙和顏悅色:
“妙煙仙子,我們攔下你時,你行色匆匆,方向明確,看來也在追人。宋潛機向什麼地方去了,還請仙子帶路。”
衛真鈺不知道在秘境中何青青、妙煙發生過什麼,也不知宋潛機扮作宋尋時,和妙煙發生過什麼。
但他擅長察言觀色,可從蛛絲馬跡中推測未知,補全拚圖。
何青青能拿出引路螟蛉和追魂粉,同門的妙煙應也有相似手段。
妙煙笑意一斂:“素聞漠北衛王赫赫凶名。我若不願帶你們去,衛王就要殺我嗎?”
“修真界多謠言,仙子誤會我了。”衛真鈺腳步輕移,英俊容貌配上他溫柔的笑意、專注的目光,極具迷惑性,“我與他們不是一路,我們兩個可以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