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但願人長久(2 / 2)

鹹魚飛升 重關暗度 12360 字 9個月前

衛真鈺試圖突圍,孟河澤也要突圍。

雙方又不動強大法器,整個巨大的陣型在半空緩慢移動。

日落月升,天色漸漸昏黑。

兩方都沒打過這麼磨人的戰鬥,個個打得頭暈腦脹。

終於從白龍江下遊磨到上遊,卻感到江麵傳來古怪的引力,不得不紛紛降落山林,觀察形勢。

隻見水勢湍急,怒浪奔湧。

一葉烏蓬小舟卻泊在江心,穩如磐石,分毫不動。

定睛再看,舟上不是紀辰,還能是誰?

紀辰在船頭翹著腿,抱著陣盤自在擺弄:“你們看這條江,像不像血河穀那條河?”

孟河澤:“你也裝醉!”

紀辰心想我可沒裝,我是真的千杯不醉。

他笑道:“今夜這白龍江被我鎖死了,漁民能過、蝦蟹魚鱉也能過,修士卻過不去,就算你們搞來千軍萬馬,也是入江無門啊。”

衛真鈺不為所動:“當年仙盟用鮫油點火都沒封住這白龍江,你如此大放厥詞,那些靠江吃江的幫派豈能答應?”

孟河澤也道:“你在白龍江上動手腳,這下不用我們倆動手,他們也不會答允。”

此時此時,剛在還針鋒相對的兩人,竟成了“我們倆”。

誰知紀辰仰頭一笑,大喊一聲:“諸位朋友,答不答應?”

兩岸呼哨聲此起彼伏,夾著豪邁爽朗的大笑聲。

魚龍幫、沙海派等等各路江湖幫派如地鼠出洞,漫山遍野地冒出來。

閻幫主道:“不礙事、不礙事。紀小兄弟花了靈石,讓他占江一夜又如何啊。”

又有人喊道:“你們千渠人爭鋒,咱們誰也不偏幫,隻站著看熱鬨,且看你們顯本事啦。”

“凡間有中秋廟會,我們修真界有趕路大賽!”

“萬一,今夜宋王在擎天樹下複生呢?你們誰最厲害,誰才能接宋神王大駕,兄弟們說是不是?”

“說得好!”

一時間兩岸亮如白晝,呼聲震天,亂如鬨市。

孟河澤、紀辰、衛真鈺麵麵相覷,真懷疑這些人也隱約感應到了什麼。

衛真鈺做痛心疾首狀:“紀辰,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人,你竟然用肮臟的靈石收買他們!”

紀辰拱手,略顯苦惱道,“區區不才,祖上闊過,真的比較有錢啊。”

孟河澤撞了撞衛真鈺:“彆演了,拖時間沒用的。你用‘不儘火’喂的那隻笨蛋混沌,早被我用兩隻食鐵獸騙走了,這時候不知道縮小成什麼樣,又在哪裡瘋玩,可沒空過來幫你。”

衛真鈺深深吸氣兩次,冷笑道:“你真是無所不用其極!鑽儘規則空子。”

“獸類”不算“幫手”,最多算幫爪、幫足。

“彼此彼此吧。”孟河澤向紀辰方向抬抬下巴,傳音道,“現在我喊食鐵獸過來,順便帶那隻笨蛋混沌來,在天乾山攔下這小子。”

“可以,你我合力破陣,渡過此江,再各憑本事。”

紀辰正在白龍江兩岸的叫好聲中轉身,誌得意滿:“衛兄、孟兄,慢慢破陣,在下先行一步了。”

……

三人一路追追打打,時而兩人合作,時而互相使絆子,終於趕在月上中天、月華最盛時,來到大陸儘頭的擎天森林。

“這次算誰先到?平局嗎?”紀辰問。

孟河澤氣道:“分明是我左腳先進來!”

衛真鈺陰陽怪氣道:“我還說我頭上發帶先飄進來呢。”

忽然他們一齊收聲,像被人貼了定身符,呆呆望著擎天樹。

擎天樹依然散發著金色光芒,夜空中如點點螢火。

“那是誰?”紀辰怔怔道。

沒有人回答他。孟河澤、衛真鈺也愣了。

近鄉情怯,一時淚意上湧。

孟河澤哽咽:“師、師兄……不對,師兄旁邊是誰?”

……

子夜文殊又來了。

這十年間,他常來這裡寫日記,偶爾喝點酒。

他沒有特意避開彆人,隻是青崖有時事務繁忙,有時累月無事。

但是每次他來,身畔都會開出一朵新的土豆花,在很顯眼的位置,一眼就能看到。

這次好像有點不一樣。樹下沒有土豆花。

他緩步慢行,遍尋不獲,下意識喝了一口酒。

“這麼快就學會喝酒了?”一道熟悉聲音響起。

子夜文殊轉過身,怔怔望著縹緲的白影。

“怎麼不理我?”宋潛機笑問,“不會還生氣吧?”

子夜文殊眸光深邃,臉上無甚表情。

我不該生氣嗎?

有你這樣的朋友嗎?

他想轉身就走。

但是宋潛機這十年過得怎麼樣?擎天樹裡是不是一片漆黑的空無之地?

子夜文殊決定還是問一問:“可辛苦?”

“不曾。”宋潛機搖頭。

“可孤寂?”

“也不曾。”宋潛機再搖頭。

“可得道?”

宋潛機笑起來:“大道得從身死後,此心長在月長圓。”

“善。”

大事無紕漏,子夜文殊放下心來。

“走罷。”

“怎麼走?我走不出樹下,你帶寄魂器了嗎?”宋潛機問。

秋風吹開彩雲,月亮靜靜照過森林。

墨竹傘砰然撐開,像一朵碩大的蓮花,罩在宋潛機頭頂。

傘下空間異常穩固。從傘內向外望,傘麵半透明,不耽誤看風景。

宋潛機讚道:“此物甚妙。”

比起寄居在彆人的界域裡,或者附身在什麼法器上,他更喜歡自己行走。

子夜文殊撐著傘穿過森林,兩人漸行漸遠。

“你如今想做甚?”

“好想種地。”

“魂體不能種地。”

“那我想看彆人種。”

“……”

衛真鈺表情難看:“會截胡有什麼了不起。”

孟河澤雙臂抱胸:“明年八月十五,月亮還會圓。”

紀辰站在中間,攬過他們兩人肩膀:“不僅明年圓,簡直是年年都圓啊。”

“愣著乾什麼——”宋潛機忽然回頭,依稀還是初下華微山的少年模樣。

他說:“回家收麥子啦。”

擎天樹散發著淡淡金光,目送一行人遠去。

夜風吹開每一朵含苞土豆花,讓淡紫色的小花開遍大陸儘頭,刹那間好似時節顛倒,春花盛開、春風吹拂、春回大地。

地有多大,天有多高,月亮有多圓,花開有多美。

萬丈紅塵紛紛擾擾,一生能逢幾個春天?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就完結在這裡吧,後續番外會陸續放出,會寫宋潛機和田間地頭,也寫其他人物的悲歡。

感謝讀者朋友們看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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