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邊洲摘掉頭盔上的標簽，新頭盔帶著很重的塑料味，傅邊洲戴好頭盔，坐上車，坐在蘇然身後。
“坐好了？”蘇然回頭問他，準備啟動引擎。
因為姿勢原因，兩人的頭盔碰在一起。隔著頭盔擋風片，蘇然的身影有些模糊，傅邊洲看著他，點頭，“好了。”
蘇然調整好坐姿，伴隨著轟鳴一聲，摩托車駛在鄉間小路上，極速向前。
晚風吹在身上涼爽又舒適。坐在前麵騎車的蘇然的後背繃得筆直，晚風順著他的黑T鑽進，將他的T恤邊緣吹起一點，露出隱藏在其中勁瘦的腰線。
傅邊洲的視線停在那處衣角上，他攀在摩托車邊緣的指尖因用力，泛起一層不明顯的白。
傅邊洲沒有開口地問要去哪裡，他們今晚此行的意義是什麼，目的又是什麼。
摩托行駛十幾分鐘後，停在一處河岸邊。岸邊兩側是圍欄，圍欄下的河水滾滾翻騰著，河岸附近有幾家夜市攤，和一些小商店。河岸處沒有光源，完全是靠夜市和商店的餘光照亮著。
上次傅粥粥扛著蘇然跑了，最後蘇然醒了以後，就是和傅粥粥在這裡聊的天。這裡離鄭成家不遠，是個很好休閒放鬆的地方。
蘇然單腳撐地，摘下頭盔，“到了。”
傅邊洲跟著他一起下車，蘇然停好車，站起來，“喝汽水麼？”
傅邊洲頷首，“可以。”
蘇然嗯了聲，轉頭去附近小店買了兩瓶汽水，易拉罐裝的，度數很低。易拉罐汽水剛從冷櫃拿出來，瓶身浮著層細密的小水珠。
蘇然把一瓶汽水遞給傅邊洲，自己打開另一罐汽水。他麵對著河岸，右手拿汽水，左手手腕撐在大理石的圍欄上，仰頭喝了口。
傅邊洲並肩和他站在一起。傅邊洲靠在圍欄上，把玩著手裡的易拉罐，等蘇然先開口。
兩口汽水下肚，蘇然側眸看著他，“謝了。”
這並不是傅邊洲預想中的話，不過傅邊洲沒著急反辯，他同樣看向蘇然，“為什麼這麼說？”
“很多原因。”河邊的晚風將蘇然的劉海吹起，蘇然的姿勢閒散慵懶。他看一眼頭頂的星星，再回看向傅邊洲，“之前陸天明和我的官司，今天阿傑和我的官司，全是你在幫我處理。”
他不擅長這些法務條文，如果真讓他自己去處理，他也不是不能處理好，隻是會覺得比較麻煩和困擾。
傅邊洲搖頭，“沒什麼。”
在這事兒上，傅邊洲可以覺得沒什麼，蘇然該謝還是得謝。他用自己的汽水瓶，碰了下傅邊洲手中的汽水瓶，又喝了一口，“還有，感謝你願意和我離婚。”
剛被傅邊洲送到嘴邊的汽水一停，頓了半秒，傅邊洲收手，他沒有喝汽水，把手中汽水放到一邊防護欄上。
易拉罐和大理石防護欄碰上，發出不輕不重的“噠”一聲。
蘇然往過看了眼，沒有放在心上。他看向河流，心頭是難得的舒暢。困擾了他那麼久的婚姻，和一個男人的婚姻問題，終於在今天得到了對方明確告知，可以離，一個月後就可以離。
這很難不讓人感到高興舒爽。
傅邊洲在和蘇然出森林前，默認，蘇然今晚約他深聊，是為了請求自己留在節目裡，當他的幫手，幫他做飯，幫他運營店鋪，幫他拿到節目裡的第一名。為此，蘇然專門換了摩托，支走傅粥粥，變相向他示好。
隻是，按照現在的事情進展，似乎並沒有向著傅邊洲預計裡的那般推進。
長久沒人說話，傅邊洲開口，“約我出來，就是為了這些事？”
聲音有點低沉，蘇然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蘇然的頭點到一半，突然一停，重新看向傅邊洲，“對了，還有件事兒。”
傅邊洲重新拿起被擱置在一旁的汽水，“嗯，你說。”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比較忙。”蘇然之前為了傅粥粥放過狠話，說他會拿節目裡的第一。但就他現在餐廳的情況來看，他的廚藝很爛，營銷也差點功夫，拿第一很難。所以他計劃用最後的這一個月的時間，去突擊學習，學做飯和運營，儘早把餐廳做起來。
畢竟是龍傲天，在蘇然的字典裡，隻要他想去做，第一就永遠是他的。
隻是，他一旦忙起來，就沒有心思去管彆人，照顧彆人了。所以蘇然才會選擇在今晚，約傅邊洲出來聊聊，感謝傅邊洲對他的幫助。
“我想你也很忙。”蘇然記得，導演之前和他說，傅邊洲是有兩個周的假期，可以來《餐廳》作為嘉賓出現。這段時間，傅邊洲去和大排檔師傅學做飯，又在森林裡住了幾天，蘇然算了下日子，這已經過去十天，已經一個半周了，距離兩周沒幾天了。
“你外麵還有事的話，你可以隨時離開。”蘇然說，“月底我節目錄完，我去找你，我們辦離婚手續。”
傅邊洲眸色一沉，再次拿到手裡的汽水，放在一旁。
蘇然這是在催他快點走？
“什麼意思？”
蘇然解釋，“之前答應了傅粥粥，我要拿第一，現在餐廳經營狀況你也看到了。”
“我明天開始，要去學很多東西，我會很忙，不會有很多時間呆在家裡。”
“你公司的業務也不少，要是沒什麼事兒的話，你可以先離開。”
“約我出來，隻是想和我說這些？”傅邊洲眉心蹙起一點，“那今天為什麼要換車？”
難道不是因為看到他不悅，所以才支走傅粥粥，去換車，來帶他出來兜風，向他出來示好麼？
“不然呢？”蘇然停了半秒，感覺有些跟不上傅邊洲跳躍的腦回路，“至於為什麼要換車？是因為要出來喝汽水，想和你道聲謝。”
“喝汽水需要換車？”
“我要是不換車，之前的車，你願意跟我出來麼？”蘇然睨他，不懂傅邊洲此刻的咄咄逼人。
因為蘇然知道自己最近要忙，傅邊洲也快要離開節目了，他之後抽不出時間再向傅邊洲表示感謝，所以選在今日，兩人出去吹風喝汽水，做最後的告彆。之前的車子帶車兜，傅邊洲一個大老爺們，坐起來會難堪，於是他才去借了彆人的車，這裡麵邏輯有問題麼？
遠處的一家小賣部打烊，老板將店裡的燈關掉，四周倏地暗了下去，傅邊洲順勢看向那處暗下去的地方。
所以，全都是他想多了？今夜，蘇然沒有想哄他的意思，沒有想讓他留下來的意思，蘇然隻想同他道彆，感謝他同意兩人離婚，蘇然隻想讓他儘快離開節目？
迎著晚風，蘇然喝著汽水，視線幾次三番地落在一旁的傅邊洲身上。
這人今晚有點怪，哪裡怪，又說不清。
正當蘇然和傅邊洲陷入一陣尷尬的沉默中時，遠處一道淳樸憨厚的聲音響起，“蘇然，是你啊？你怎麼這個點在這兒啊？粥粥呢？”
傅邊洲向過看去，就見一個高個男人正從一輛麵包車上跳下來，眯眼笑著，目不斜視地走向蘇然。
傅邊洲的眉心微不可察地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