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旬結束回憶,沉默著拿起筆,寫下【第一次公演後淘汰】,並加了個勾作重點。
接下來是盛乒。
在一場聚會上,盛乒為了逗投資人開心,找了個對方感興趣的話題。
主要講的是,有個師弟沒有能力,卻整天幻想著能火。後來參加幾個節目,都被淘汰了,天天被黑得很慘。
對方後來想走捷徑,卻在節骨眼上後悔,那張嘴又不會講話,把人狠狠得罪了,最後被公司雪藏。
現在對方過得特彆頹廢,簡直跟行屍走肉一樣。
沒有能力,沒有手段,豁不出去,還想火,您說這世上哪裡有這麼好的事?
盛乒是當個笑話講的,說完後,眾人也跟著大笑。
【男團選秀被淘汰後,參加節目無果。走捷徑,因得罪人被公司雪藏。】
牧旬寫下這段話。
筆尖滑過彥薛落這個名字。
依舊是《出道吧練習生》十年專訪。已經是金牌作曲人是彥薛落,被詢問關於節目裡的幼稚經曆。
他是這樣說的。
講以前有個室友,脾氣也差能力又差,彆人說話完全聽不進去,半點職業素養都沒有。
做不到就逼自己做唄,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就他在那擺臉色。所以當時看對方很不順眼,覺得對方不懂得珍惜機會,隻知道怨天尤人。
如今經曆得多了,看得多了,發現那人其實也不算最差的。至少不喜歡就表達在臉上,不像有的人麵前一套背後一套。
現在?
他已經逝世了,因為車禍。
【車禍逝世】
筆尖嵌入紙張,將頁麵破開個洞。
筆停在紙上,牧旬看著上麵淩亂的字跡,關於原身的形象,就在一個個側麵描寫中,躍然於紙上。
看著寫
下來的那幾段話,他放下拿著的筆,低垂眼瞼,抬起手掌遮住自己的臉,借機遮蓋住控製不住的情緒。
燈光依舊溫暖,四周依舊寂靜。
光與影交織錯亂,分不清現實與虛幻,隻有心跳和呼吸提醒著他,這周遭一切的存在。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找回些實感。
牧旬從位置站起來,將紙張處理掉,按下關燈鍵。
黑暗重新籠罩,將所有思緒掩蓋。
*
道路拐彎處,隨著車輛的鳴笛聲響起,輪胎摩擦,兩輛車相衝對撞,發出砰的巨響。
其中一輛打滑飛出,旋轉翻滾,最終緩緩停駐。
驚呼聲此起彼伏,腳步來來回/回,警笛不斷環繞。
車中人視線逐漸模糊,過往經曆紛紛湧上心頭,回憶起以前的那些事情。
參加《出道吧練習生》,在第一輪被淘汰,被嘲笑抵製。後麵參加節目,也無一例外都失敗了。決定做交易上位,卻做錯事得罪了大人物,被公司徹底放棄。
[我這一生......什麼都想得到,卻什麼都沒得到,還把原本有的給丟了。
回想起來,那個節目,是我離舞台最近的一次。]
[如果可以,我想回到那個時候。]
[可是,我真的害怕……我不想回去,我受夠了。]
血液流淌,溫度流失,思維變得遲鈍緩慢。恍恍惚惚間,男人瞳孔開始趨向渙散。
[我卑鄙的希望,有人能替我站上去,站到最高的位置,哪怕隻是名字相同。]
[對不起,對不起……有沒有人,能來幫幫我?]
淚水從眼眶流下,將他最後一絲意識吞沒。
*
寂靜的寢室裡,牧旬猛地坐起身子。他的胸膛劇烈起伏,拚命壓抑著喘息。不知何時,冷汗已經浸透整個後背,帶著種透骨的寒意。
他現在很混亂,似乎做了場荒唐的夢,卻不記得是什麼內容,也不知道那有多荒唐。
腦袋像是要炸開似的疼,伴隨著陣陣耳鳴,與心裡翻滾的情緒一起,攪得人不得安寧。
冥冥中,牧旬強烈地直覺,自己該說點什麼,立刻說點什麼。
在混亂與迷茫中,他無聲說了句話。
過半晌,牧旬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剛剛說的是——
“我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