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童站在原地, 大腦嗡嗡作響。
耳畔不停回放著謝由剛才說過的每一句話。
謝由以朋友的身份陪伴他五年,是為了靠近他。
也就是說,這隻是一種降低他警戒心的方式。
數不清的問題湧上心頭, 在眼前來回打轉兒。
這些年謝由還謀劃算計了什麼?
現在為什麼又完全坦白了?
現在是什麼好時機嗎?
…………
溫童腦子一團亂麻。
寒冬凜冽的迎麵拂來, 像是有層看不見的巨網壓了過來, 將他團團圍住緊緊纏繞,難以呼吸。
溫熱的陽光驅不散一絲一毫寒意,他還是很冷, 冷到臉頰蒼白到近乎透明, 唇瓣也悄然失去血色。
孟信瑞瞥了他一眼,被他的狀態嚇得眉關緊皺:“溫哥?”
“你真的沒事嗎?”
少年微仰著頭, 怔怔地往上看, 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
“溫哥?”孟信瑞伸手在他麵前晃了晃。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珠緩慢地轉了轉, 瞳仁逐漸有了焦距。
孟信瑞不小心碰到他冷冰冰的臉頰,眉頭皺得更緊了,拿起垂在溫童手上的圍巾,替他裹到脖頸上,圍住大半張臉。
他拉著人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說:“你這幅樣子,不對,咱們去掛個號看看。”
“萬一上次那什麼病複發了怎麼辦?”
圍巾溫熱的暖意令溫童收回紛飛的思緒。
回過神, 對孟信瑞說:“不用掛號”
“我就是……”
孟信瑞腳步頓住, 扭頭問:“就是啥?”
溫童望見對方眼裡的關切擔憂後,把話咽了回去。
【就是因為謝由的事。】
說了又有什麼用。
謝由會顧慮自己, 但不會顧慮孟信瑞。
孟信瑞知道的越多,隻會讓他更痛苦。
溫童深吸一口氣,勉強彎了彎眼睛, 用平常的語氣說:“就是有點冷。”
“風太大了,孟哥你彆瞎操心,我這體格這麼強。”
“你什麼時候見我生病過?”
孟信瑞盯著他看了會兒,半信半疑地說:“上次病到休學的事被你吃了?”
溫童沉默了。
孟信瑞繼續說:“你以前是不怎麼生病,但是你這種體質,不就是要麼不生病,要麼生大病麼。”
他像老媽子似的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不舒服的話彆強撐,身體最重要,其他事情都往後排排,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溫童一邊點頭應聲,一邊拉著他往外走:“知道了孟媽。”
“我就是單純地在醫院適應不良,不想聞到那股難聞的消毒水味兒。”
離開醫院,離謝由遠了,見溫童蒼白的臉色好轉不少,孟信瑞才不再糾結掛號看病的事。
“哥帶你去個好地方放鬆放鬆。”
溫童跟著孟信瑞走進商場,七拐八拐後,桐兩人停在了一家電玩城前。
溫童腳步頓了頓:“來這裡放鬆嗎?”
孟信瑞反問:“這兒還不夠放鬆?”
溫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輕輕地笑了聲:“我還以為會是什麼其他好地方。”
孟信瑞拖著尾音長長地嗯了聲:“溫哥,你思想不健康。”
溫童:“……”
“你才不健康,我說的是……比如實彈射擊什麼的。”
實彈射擊涉及到了孟信瑞的知識盲區,他茫然地問:“咱們市裡還有那種地方嗎?”
“我搜搜。”
說著,他拿出手機搜索。
“不用,來都來了,”溫童走到前台,掃碼付款,隨口說,“玩一會兒正好吃飯。”
“行。”孟信瑞應了聲。
溫童抓了一把遊戲幣,隨意挑了個沒人排隊的娃娃機。
一次兩個幣,五十個幣扔進去,沒有出現夾出一隻小狗。
難怪沒人來夾……
“你好,麻煩稍等一下。”耳畔突然響起店員的聲音。
溫童往後退了步,隻見店員拿出娃娃機的鑰匙,打開機器,把兩個小狗擺放到出口邊上。
“現在可以夾了。”員工又朝他笑了笑。
溫童微微一怔,照顧手殘黨嗎?
“謝謝。”
他道了聲謝,繼續夾。
有了店員的幫忙,這次輕而易舉地將出口邊上的兩個小狗玩偶。
“孟哥,看我。”
“溫哥牛逼!給我也夾一個。”
“求我。”
“其實也沒那麼想要。”
溫童把兩隻小狗遞給孟信瑞,挑了個青蛙的機器。
準備一展身手,結果重複了夾不出的經曆。
不過這次沒花幾個幣,店員又過來幫他重新擺放娃娃。
溫童低著頭全神貫注地夾。
孟信瑞嘀嘀咕咕地走近:“溫哥,那小姑娘是不是看上你了。”
溫童手一頓:“啊?”
孟信瑞湊到他耳邊,壓低聲音說:“我看她就幫你一個人擺娃娃,其他人誰也不理。”
溫童愣了愣,掀起眼皮,看著機器玻璃上映出模糊身影。
孟信瑞的圍巾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根本看不出長相。
“我都沒露臉。”
孟信瑞理所當然地說:“但你眼睛也好看啊。”
溫童微微皺眉,心裡莫名有種隱隱的不安。
不等他細想,又被孟信瑞拉去玩了雙人遊戲。
“那兒有空位,走走走,陪哥打喪屍去。”
兩人在遊戲廳消磨了一下午,挑了商場一家東南亞菜。
菜剛上齊,孟信瑞的手機突然響個不停。
接起電話後,他臉色變了:“艸,我完全忘了還有年級大會。”
溫童筷子一頓,年級大會必點名,還是輔導員親自點名。
下一秒,就看見孟信瑞往嘴裡扒拉了兩口菠蘿炒飯,含糊不清地說:“溫哥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明天再約。”
“好。”
溫童一個人慢悠悠地吃完飯,示意服務員買單。
服務員笑道:“您這桌已經結過賬了。”
溫童點點頭,低頭給孟信瑞發微信:【謝謝孟哥買單。】
離開商場,打車回酒店。
剛到酒店門口,孟信瑞大概也剛趕上了年級大會,回複了他的消息。
【桐大煎餅孟哥:啥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