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童一個人呆坐了很久, 身體像是被徹骨的寒意凍結住了似的,冰冷僵硬,麵部、四肢的肌肉都開始發酸發疼。
他緩慢地低頭, 稍微活動了一下。
目光觸及腳上的運動鞋後,臉色又變了變。
【運動鞋更舒服點。】
謝由知道他今天會和白越的人走,甚至還“貼心”地讓他換上運動鞋。
他屈起手指,緊緊抓著水杯。
水杯裡的水毫無波瀾,他的情緒翻江倒海。
腦海裡閃過這段時間謝由做過的每一件事, 說過的每一句話。
嚴格來說,謝由還真沒騙過他。
【下午我去醫院見白叔叔, 你真的不去嗎?】
他沒去, 以至於不知道謝由和白父談得合作。
【那婚禮算是確定了嗎?】
【至少已經確定了一個新郎。】
是確定了, 隻確定了白越這麼一個新郎。
【訂婚準備地怎麼樣了?】
【很順利。】
順理至極,一切都在謝由的掌控之中。
【白越那邊呢?】
【也沒有問題。】
沒有一點兒問題, 白越早就入了謝由的圈套。
溫童緩緩吐出一口鬱氣。
“草他媽的謝由!”
可把你牛逼壞了!
他把杯子裡的水一飲而儘,重重地放下杯子。
忽地, 手機震了震,彈出一條短信。
溫童瞥了眼,是個視頻。
他遲疑地點開, 看到了一座座黑色的墓碑。
似乎是陵園。
很快,鏡頭偏了偏頭, 對準了某個方向。
那裡站著四個溫童熟悉的男人,被幾個警察製服了。
青臉強吉和蛇一三人則臉上沒什麼表情, 為首的陸匪吊兒郎當地站著, 唇角輕扯著,似笑非笑,儘是譏諷, 一副拒絕配合警察的模樣。
他們身後的墓碑已經破敗不堪,顯然是他們的傑作。
“這是我老婆的墓。”
“先生,您的資料顯示未婚。”
“未婚就不能有老婆了嗎?”
溫童:“……”
現場似乎有不少圍觀群眾,溫他聽見鏡頭附近有不少人在嘀嘀咕咕的談論。
“發生了什麼事啊?”
“這四個小夥子盜墓啊。”
“這年頭在這種地方盜墓?”
“不是盜墓,我聽說他們是來遷墳,不過遷了彆人家的墳。”
“……”
簡短的談話讓溫童立馬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他看著視頻,視頻已近尾聲,毫無意外,結局是四人被警察拷走了。
手機屏幕逐漸變黑,溫童看到了自己麻木的臉。
那個墓,應該是他的墓。
謝由不僅給白越設了局,還算計了陸匪。
謝由玩弄了他們三個,把他們仨玩的團團轉。
溫童突然覺得,白越和陸匪好像也沒有那麼變態了。
下一秒,他連連搖頭,把這個想法甩出腦子。
這樣想對不起他們倆曾經的所作所為。
陸匪、白越和謝由,都很變態。
隻不過謝由是變態中的變態。
謝由知道他想讓他和白越在一起,即便再想方設法讓劇情線結束,謝由也隻會順勢應下,順便借此機會對付白越和陸匪。
這他媽的怎麼玩啊?!
溫童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在心裡催眠自己,肯定會有辦法的。
這會兒腦子太亂了,一時間想不出來很正常。
腳步聲突然響起,溫童抬眼看過去。
是空姐,她拿著水壺走近,貼心地替他的空杯子滿上熱水,低聲問道:“請問要現在用餐嗎?”
溫童搖了搖頭,啞著嗓子說:“不用。”
他不餓,一點兒胃口都沒有。
隻覺得累,身心疲憊。
他低聲問:“我們現在是去哪裡?”
空姐微微一怔,似是有些驚訝他不知道去哪兒,隨即立馬恢複正常表情:“去大溪地。”
“大概還需要飛行十二個小時。”
“這麼久啊,”溫童頓了頓,對她說,“我想……先睡一會兒。”
空姐揚起標準的禮貌微笑:“我帶您過去。”
…………
這架飛機上的臥房很大,床也很軟,但溫童睡得並不安穩。
今天發生的事情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以至於夢裡都全是謝由。
夢裡的謝由上一秒對他笑得溫潤謙和的笑容,下一秒,臉上的麵具由內而外地撕開,暴露了真實的陰戾很辣。
哪怕謝由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僅僅隻是一個眼神,溫童都瞬間從夢裡驚醒。
“艸。”
他坐起來,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謝由他媽的比鬼片裡的鬼還嚇人。
溫童拿起床邊的衣服,大步走進浴室洗頭洗澡。
半個小時後,他頂著濕發走出來,站在窗邊往外看。
一望無際的滾滾白雲,隨著飛機的行駛,偶爾能看到幾束雲層間漏出的金光。
天亮了啊。
溫童眨了眨眼,望著開闊自由的美景,心裡卻沒有絲毫舒適愜意。
感覺自己和這架飛機的命運相似,被人定好了起點與終點。
或許中間的飛行可以稍微自由些,但總是脫離不了謝由的控製。
感受到自己的負麵情緒爆棚,溫童扭頭走回洗手間,又洗了把冷水臉清醒。
順手拿了塊毛巾擦頭發,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手機。
這不是白越給他的那部手機,是他回國後買的那部手機。
點開後發現,手機還被貼心地開了免打擾模式。
大概是想讓他好好睡覺休息。
不用想都知道是謝由做的。
溫童抿了抿唇,劃開手機,微信圖標右上角的紅色數字格外醒目。
孟信瑞給他發了幾十條消息。
【桐大煎餅孟哥:臥槽臥槽,你看見新聞了嗎?】
【桐大煎餅孟哥:你是不是就瞞著我這事?】
【桐大煎餅孟哥:出不出來吃夜宵啊?】
【桐大煎餅孟哥:誒?你人呢?】
【桐大煎餅孟哥:不是吧,這麼早就睡了?!】
…………
把未讀消息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溫童愣是沒找到孟信瑞說的新聞,幾十條消息,一半是廢話另一半都是表情包。
【WT:醒了。】
孟信瑞秒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