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今兒個的確是熱鬨的，太子從頭天夜裡就折騰起來，毓慶宮的事兒，瞞不過康熙去，康熙最是疼愛這個兒子，聽聞膝蓋腫的老高，再怎麼氣，也散了，太醫都去了幾波。
餘下五阿哥幾個，也鬨了一場，不敢明著鬨，總歸阿哥所裡，一夜燈火通明的，宮人們進進出出，好不熱鬨，所有人都曉得，幾位阿哥受罰了，還罰的不輕。
直郡王第二日倒是早早的往宮裡去了，隻眼下一片烏青，也不往上書房去，先跪到養心殿門口去了，自覺地說，他是兄弟幾個裡頭最大的，昨兒個做錯了事兒，請皇阿瑪懲罰什麼的。
康熙也跟著鬨了一晚上，精神不濟，主要是對太子心疼，太子鬨得都喊起赫舍裡皇後。
梁九功在旁陪著，小心打量康熙臉色，也不知康熙心裡頭是怎麼想著的。
“老四呢？”康熙問。
梁九功低眉順眼的答：“四貝勒爺今兒個遞了折子，說不來了。”
梁九功順勢把手裡的折子遞給康熙，康熙接過折子，冷哼了聲兒：“這一個個的都長大了，朕不過罰他們跪了個把時辰，就鬨成這個樣子，倒不如一個個還在娘胎裡的好。”
梁九功哪兒敢指摘阿哥們的不是，跟著賠笑。
康熙隨意的打開折子，漫不經心的一掃，眼神卻是不同了，張口道：“既是老大要領罰，那就讓他去慎刑司領十板子去。”
梁九功都驚住了，以為自己聽差了。
康熙微沉了臉：“連你都覺著朕不可能罰他，老大心裡頭必然也是這樣想的，這才敢在養心殿外頭哭，朕成全了他就是，看看日後還有哪個敢這麼鬨騰。”
梁九功不敢耽擱，出去傳話去了。
直郡王都聽傻了，還連問了梁九功兩回。
康熙在養心殿裡聽的真真的，愈發氣惱，昨個兒還心疼這幾個，到這會兒半點心疼勁兒也沒了。
直郡王這十板子，不止打得是直郡王，也是給太子和底下的阿哥們提醒。
康熙瞧著折子上的字，心內感慨，胤禛折子上寫的字不多，隻說今個兒要親自打理了東邊園子，讓兄弟幾個明兒個到的時候，賓至如歸。
半句沒提昨兒個的事兒。
可又等於說了。
梁九功回轉，試探著說了句：“直郡王走路都有些不利落呢。”
康熙想到老大那身子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老四比老大小五歲呢，腿上能沒有傷？
有傷，也不叫喚，也不到他跟前來溜達，表達委屈，抬腳就打理園子去了，是為著讓兄弟幾個到時候能玩得痛快。
這可不是個傻孩子，那幾個兄弟明兒個能給他好臉才怪，他把園子打理成神仙洞府，怕幾個兄弟也隻有嫉妒。
康熙想了想，道：“朕記著庫裡有一把弓，還是太皇太後給了朕的，你去把那個找出來，明兒個送到四貝勒府去。”
梁九功應聲而退，出了養心殿，梁九功看了眼外頭的天，心裡盤算著，這宮裡是要變一個天了。
從前悶不吭聲的四阿哥，一下子就越眾而出了，這可就是本事了。
因著直郡王挨了十板子，宮裡消停了，上書房又有了尋常的氛圍，縱然膝蓋還疼著，也沒有哪個敢叫嚷了。
折騰了一晚上，各個頂著兩團烏青，可課還是要上的，哪個敢在這個時候還說不上課的話來？
隻幾個阿哥瞧著胤禛空出來的位子，眼底都有些冒火，想著第二日生辰宴，得好好與四阿哥清算清算。
他們幾個這會兒倒是很想上教武場的，恨不能現在就與胤禛去摔打摔打，解了這怒氣。
兄弟幾個摩拳擦掌，第二日早早的領了福晉，側福晉們到了四貝勒府，都預備著怎麼給胤禛難堪，就先見梁九功捧了東西送過來。
弓倒是其次的，他們手裡哪個都有康熙賞的，隻這個又有些不同，梁九功意味深長的與太子說了句：“這把弓，還是太皇太後給了萬歲爺的，萬歲爺從前喜歡的不得了。”
太皇太後輔佐康熙登基，康熙對太皇太後的情意最是不同，這裡頭的意味，大了去了。
諸人都撂了心思，不敢再鬨事，卻沒想到，胤禛也摩拳擦掌好些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