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說完這話, 抬腳出了暖閣,直奔外書房去。
蘇培盛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給白茶使了個眼色, 忙著跟上去了。
胤禛回了外書房, 在紫檀木太師椅上坐了,竟生出一分淒涼感來,本來是故意說了這話,讓若嫻知錯的,可說完了, 自己就委屈起來,倒好像若嫻是真的不想給他生孩子。
隻這麼想一想,胤禛就覺得堵得慌。
一向冷靜自持的他, 竟不斷的否定自己。
是了。
否定。
胤禛從來沒想過,重生的他有一日會和這兩個字搭上邊。
上一世,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 他都能登上帝位, 這一世, 從三歲開始布局,從來沒出過差錯, 卻不想……
胤禛單手抵住眉心, 不想讓自己這樣想下去, 他這輩子從一開始就跟若嫻很好, 對若嫻很好, 兩人也說好了, 要共進退,若嫻肯這樣犧牲自己,都是為著他。
若嫻肯為著自己連命都不要,怎麼可能不願意為自己生孩子?
他是胡思亂想了,定是這陣子睡眠不足,所以想多了。
然而,腦子裡還有另外的聲音,不斷的在回旋。
“青梅竹馬的表哥……”
“我想請四阿哥退親……”
“四爺,給我個痛快吧……”
“四爺讓我乾乾淨淨的去吧……”
一句一句的不斷的衝進來,繞動著,生怕他聽不到,感受不到。
若嫻起先是不願意嫁給他的,便是成了四福晉,也想的是解脫。
人最難改的是初心。
就好像他上一世,因為從一開始就認定了若嫻十歲指婚,與三福晉是一樣輕浮的人。
胤禛越想越不痛快,越想心裡越堵得慌。
看著掛在牆上的劍,他站起身來拿了,就往外頭去,外院有專門辟的練武場,黑夜淒淒,胤禛一把劍舞的虎虎生風。
蘇培盛和張德勝兩個埋頭守在教武場外頭,張德勝偷偷的問了句:“師傅,貝勒爺這是怎麼了?”
蘇培盛心裡也沒譜,想著若是宮裡的事兒,不至於讓四爺這麼不痛快,畢竟隻餘下收尾了,可若說是跟小福晉鬨彆扭了,那也不應該啊。
小福晉現在還病著呢,四爺尋常寵小福晉寵的跟什麼似的,怎麼舍得這個時候跟小福晉置氣?
蘇培盛眯著眼瞧向練武場上頭,這初冬的天氣,已經舞出一身的汗了,竟然沒有停下來的架勢。
“你往正院去一趟,瞧瞧小福晉乾嘛呢。”蘇培盛低聲跟張德勝道。
張德勝貓著身子去了。
彼時,若嫻愣愣的坐在妝台前,瞧著銅鏡裡頭的人。
銅鏡裡頭的人長得極好,圓圓的臉,一臉福相,眉眼彎彎,柔情似水,粉嫩的唇瓣隻要微微上揚一點,就是極溫柔親切的模樣。
瞧得久了,若嫻快不記得自己從前長得什麼模樣了。
但大抵總是苦大仇深的樣子吧。
那麼的女人在鬥,那麼多的事情堆著,她連睡覺都在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