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到正院時,若嫻正要卸了妝麵, 聽得胤禛來了, 又將才摘了的琉璃墜兒掛上, 含笑走了出去。
胤禛沒想著若嫻能出來迎他, 他好像已經習慣了若嫻在暖閣裡等著他, 每次他進去瞧見若嫻或是在吃東西,或是在與丫鬟說笑, 都覺得很親切,可今兒個若嫻居然出來迎他了。
“四爺今兒個回來的這樣早?晚膳可曾用過了?”若嫻笑盈盈的請安見禮, 帕子微揚,迎著夏日裡的小風一搖,胤禛的心就有點浮。
這話太假了。
好像若嫻才進門的時候, 就是與他這樣說話的,那時候若嫻對他還不夠熟悉,難免的。
現在呢?
“用過了。”胤禛陰沉似水道。
若嫻麵上的笑容消減了些許,她好容易打起精神來, 想要做個賢良淑德的四福晉, 這會兒就被胤禛打消積極性, 她之前是多自我感覺良好, 難道沒發覺胤禛早就對她敷衍起來了嗎?連畫的妝麵, 都不見胤禛有個驚豔之色。
若嫻越挫越勇,想著不能出師未捷, 又揚起笑意來:“四爺一路走過來怕熱著了, 不如讓碧茶上個冰碗來, 最是消暑。”
胤禛目光審視的落在若嫻身上,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你……”
胤禛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麵色又陰沉了幾分,大步跨進暖閣:“聽張德勝說,你今兒個往望江樓去了,又在外頭逛了一整日,好像想買鋪子?”
若嫻依舊笑盈盈的,她這幅皮相最是迷惑人的,到現在宮裡那些個阿哥福晉們,還以為若嫻隻是被胤禛嗬護的很好的小白兔。
“恩,是有這想頭。”若嫻柔聲道:“妾身瞧著賬冊,隻望江樓和東邊園子,賺得銀錢怕少了些。”
胤禛張了張口:“聽說你今兒個出府,見著年羹堯了?”
最想問的就是這個,胤禛說著這話,眼神無意識的往周圍瞟了瞟,莫名的心虛。
若嫻抿了抿粉嫩的唇瓣,將胤禛的神色看在眼裡。
胤禛自來沉著冷靜,什麼時候這樣慌神過,連年羹堯的名字都說的這麼順溜,可見對他印象深刻著。
這是……因為已經見過年氏了?
因著她見了年羹堯,所以怕被她戳破?
若嫻心裡漸漸浮出一個影子來,那個嬌豔明麗的年氏,所以胤禛最近不熱情似火的讓她生孩子了!
因為他想跟年氏生孩子了!
若嫻氣炸了。
就算知道,自己將來不會是胤禛唯一的女人,這會兒想一想,還是氣得厲害!
有人就有人!
納進府來就是了!
她烏拉那拉若嫻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這麼旁敲側擊的,打誰的臉呢!
若嫻越想越氣,說話難免帶出幾分:“哦,年羹堯啊,是見著了,是個能乾的,忙前忙後的跑了一整日,人蠻勤快的,玉姑姑也說,是個實誠人,關鍵長得還很不錯。”
可不是長的很不錯,不然怎麼能有那麼嬌豔的妹妹?
若嫻說完,就盯著胤禛瞧,看胤禛到底要瞞她到什麼地步。
她是那麼小氣的人嗎?
隻胤禛與她說明白,年羹堯是能乾的,他要收攏他,要納他的妹妹進門,她還能攔著不成?
她一向是明事理的。
那為什麼要瞞著她?
因為胤禛動心了。
動心了,才事事替那女人周全著。
那個女人從這個時候就成了胤禛的心尖尖了。
這是防著她呢,還特意到她這裡兜圈子,還不是想問問,她知不知道了年氏?
怎麼著?
怕她打上門去,欺負了年氏?
越想越委屈!
胤禛目光直視若嫻,就見若嫻明媚的眼睛裡帶了點點水光,極委屈的瞧著他。
胤禛騰地站起身來,出了暖閣。
胤禛氣瘋了,氣炸了。
若嫻居然因為年羹堯嫌棄他,居然為著年羹堯要在他麵前掉金豆子。
這是埋怨他當年不肯退親呢。
還能乾,還勤快,還忙前忙後!
還說他長得好看!
好看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