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覺得有點滑稽,好像他這幾天說的最多的詞不是“鬆手”就是“鬆口”。
可見這條小魚兒有多黏人。
容與鬆是鬆了,直接從攥他衣擺變成挽他胳膊,擺明了不讓他走。
顧明淮感到頭疼:“小魚兒,你到底要乾什麼?”
容與說:“我要你留下來陪我睡。”
顧明淮:“這不合適。”
容與低聲:“可是昨晚我們都睡了,你難道忘記了嗎?”
顧明淮:“小魚兒,你有必要學習一下正常人類的講話方式。”
這一股他是負心漢的語氣是怎麼回事,他隻是在泳池裡泡了一晚,又不是發生一夜情。
容與誓死不鬆開:“難道不對嗎?說好要以身相許的。”
顧明淮覺得好笑:“你已經以身相許一天了,可以了。”
“可我聽凡人說,”容與不解地看他,“以身相許是一輩子的事。”
那雙眸子清澈懵懂,語氣是純然的天真。
顧明淮突然就說不出拒絕的話。
鬼使神差的,他答應下來。
“我可以留下。”顧明淮木然道,“但有條件。一人一床被子,中間隔開,不許過界,不許把尾巴放到我身上。”
容與頓時往後倒去,陷在柔軟的被褥裡:“好誒。”
顧明淮不太相信地看他一眼:“現在去洗漱。”
顧明淮這種潔癖,一天洗十次澡都不嫌多,對身邊人也要求乾乾淨淨,儀表整潔。
容與整條魚都癱在床上,懶得動彈:“今天已經洗過了,又沒出門,就不用洗了吧。”
顧明淮態度堅定:“不行。不洗不許睡在我床上。”
容與把手伸給他:“那拉我起來。”
顧明淮咬牙:“你連坐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嗎?”
容與懶洋洋的:“沒有。”
“……”顧明淮伸手,一把將人拉起來,“好了。”
容與手臂繼續張著:“抱我去浴室。”
“你能不能獨立行走——”顧明淮的話在看到容與魚尾時又咽回去,儘量心平氣和道,“我去給你打水。”
最後是顧明淮打水給容與洗臉刷牙,再把臉盆端回去。
顧大總裁此刻深深懷疑人生,他為什麼一夜之間淪為伺候人的老媽子?
服侍完容與洗漱,顧總又把自己關進衛生間清潔了。
容與在拿顧明淮的手機玩大魚吃小魚。
大魚張開血盆大口,無情吞噬掉整個海域裡的小魚。
魔王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沒一會兒就成為海中霸主。
他興致缺缺地放下手機:“唉,無敵是多麼寂寞。”
血玉鐲:魔不要臉,天下無敵。
浴室門被推開,顧明淮帶著一身氤氳水汽走出來。他用毛巾擦了擦後頸的水珠,上床,關燈,睡覺,一步到位。
容與問:“這麼早睡覺乾嘛?”
顧明淮閉眼:“今天想早點休息。”
他腦殼疼。
容與說:“牽手。”
顧明淮:“嗯?”
容與提醒:“以身相許。”
“……”顧明淮妥協地把手遞給他。
兩人睡在兩床被子裡,中間手牽著,十指緊扣,直到容與睡著都相安無事。
顧明淮感到不可思議。他已經做好小魚兒不安分的準備,畢竟他那麼鬨騰的性子,做什麼都有可能。
沒想到容與非常規矩地躺在一邊,一點兒也沒有動手動腳。
顧明淮舒了口氣,身體放鬆下來,也準備入睡。
——他高興得太早了。
容與似乎是睡夢裡覺得熱,無意識掀開身上的被子。
顧明淮想了想,還是幫他把被子蓋上,免得著涼,那感覺不好受。
這小魚兒還不愛喝苦藥,嬌氣得很,感冒可有他受的。
容與不領情地再掀開。
顧明淮再蓋上。
容與再掀開。
……顧明淮不蓋了,閉眼睡自己的,隨他吧。
孰料容與翻身就滾進他被窩裡,扯過他被子蓋身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貼著他繼續睡。
兩人現在是一床被窩,親密相擁。
顧明淮全身僵住。
他試圖將懷裡的青年推回去,無奈容與身子沉得很,推也推不動。
顧明淮隻能謹慎地自己往床邊挪一挪。
容與抱不到人,得寸進尺,又翻個身繼續滾進來。
顧明淮不是傻子,語調一冷:“小魚兒,你在裝睡?”
沒有任何回應。
容與呼吸均勻,睡得很沉。
顧明淮問了個寂寞,不動聲色地繼續往旁邊挪,這下挪到大床邊沿,再無可退位置。
容與也跟著平行位移,不僅占據顧明淮原本的位置,還要把魚尾放上來。
顧明淮看見那條尾巴就毛骨悚然,下意識往旁邊躲——
一聲沉悶的聲響。
顧明淮摔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