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就算會裝可憐,也永遠不會露出這樣恐懼的眼神。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隻見過幾麵,傅淺知就是這樣篤定。
他打開櫃子,拿出那枚雙魚玉佩,放在手中仔細端詳。他看到這玉佩第一眼就覺得心悸,同樣不明原因。
謎團太多,無從解起。
傅淺知人如其名,對任何人和事都沒有太旺盛的求知欲,淺淡到冷淡,仿佛遊離於世界之外。分明是貴族出身有望成為議員參政前途無量的少爺,卻甘願到偏僻荒蕪的流放垃圾星當一個小小的典獄長。周圍人不理解,父親氣得要和他斷絕關係,傅淺知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做這樣一個荒謬的決定。
但見到容與那一刻,他覺得他不算白來。
他從未有過如此想要深入了解一個人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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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號牢房裡血流成河,要處理完屍體清洗掉血跡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短期內估計都不會再投入使用。
容與被重新分配到3號牢房,偌大的房間裡隻有一張床,有原來兩張那麼大,不用再擔心翻一個身就滾下床去。床單被褥都是新的,對麵還擺著一台電視機。
帶路的獄卒顯然是知道典獄長大人對這犯人態度不一般,態度恭敬小心,就差把容與當大爺,還殷勤地奉送上一碟瓜子和一些水果。
雖然條件依然艱苦,但跟剛來時比起來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容與躺在床上,滿意地打開電視機:“果然好日子是要靠自己爭取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血玉鐲:神他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動手方式就是殺人。
容與血洗17號牢房時血玉鐲全程沒敢吱聲。它深刻意識到大魔王在上個世界是多麼文明,還能遵守人類法律法規。這個世界雖然也有法律條文,可在無儘監獄就是一紙空文。物質條件得不到滿足的情況下,大魔王什麼喪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來。
容與握著遙控器:“怎麼,你對我憑本事得到的美好生活有意見?”
監獄確實信號不好,一台電視光打開就雪花屏了很久,好一會兒才跳出一個頻道。
屏幕上滾動播放著《星際聯邦刑法》,一個毫無感情的機械音正在朗讀冗長的法律法規。
“星際聯邦刑法第一百二十七條,犯有搶劫、敲詐、勒索罪,情節較輕的,處五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容與果斷換台。
“星際聯邦刑法第一百二十八條,犯有搶劫、敲詐、勒索罪,情節較重的,處五十年以上一百年以下有期徒刑。”
再換。
“星際聯邦刑法第一百二十九條,犯有殺人罪,判入無儘監獄。有以下情況,可酌情減為有期徒刑……”
換。
“第一百三十條……”
容與直接關了電視。
關閉方式十分暴力,是拿遙控板扔過去把電視屏砸裂了。
血玉鐲:……
大魔王這暴脾氣。
容與拿起一個蘋果狠狠咬了口:“豈有此理!”
就說典獄長怎麼這麼痛快答應,敢情這裡的電視就隻能播放一個頻道。
他一個大魔王,王法本身,為什麼要在牢裡聽普法欄目!
“呸!”容與剛咬的蘋果又吐了出去,皺眉道,“都沒去皮。”
他果然不是一個能將就的魔王,這日子還是沒法過。
容與直接高喊:“來人!”
估計是得了專門吩咐,很快有獄卒前來,看見被砸裂的電視機眼皮一跳:“……您有事嗎?”
容與不耐道:“有刀嗎?我削個蘋果。”
獄卒想到青年憑著一把餐刀大殺四方的事跡,果斷道:“沒有。”
容與更不耐煩:“那喊你們總經理來。”
獄卒:“……啊?”
容與改口:“典獄長。”
獄卒:“……哦。”
這人是來酒店度假實錘。
不多時,睡衣外麵披著風衣的傅淺知麵色陰沉地出現:“又鬨什麼?”
容與不滿道:“你這兒的電視怎麼隻有一個台?”
“說了這裡沒信號。”傅淺知沒想到是這點小事,身上氣壓更低,轉身就要走,“沒事彆叫我。”
“等等,我有事。”
傅淺知神色冰涼地回頭。
容與問:“有水果刀嗎?”
傅淺知笑了聲:“你以為我會給你武器?”
容與把咬了一口的蘋果從欄杆裡伸出來:“那你給我削吧。”
傅淺知眉心一跳:“……你能不能有點坐牢的自覺?”
容與說:“我不吃帶皮的。”
傅淺知譏諷:“嬌貴。”
獄卒目瞪口呆地看著典獄長大人一邊嘲諷,一邊接過蘋果拿刀削皮,削完冷著臉把蘋果遞給牢裡的犯人。
容與不客氣地接過:“你可以走了,這兒沒你事了。”
謝謝是不會說的,彆人為大魔王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
傅淺知忍了忍,氣勢洶洶地抬腳走了。
獄卒懷疑典獄長大人可能氣得要殺人。
傅淺知走遠後,突然停下腳步,對獄卒淡淡叮囑。
“以後他想吃水果,就把水果給我,彆把刀給他,明白嗎?”
獄卒努力做理解:“……您的意思是不給他提供水果了?”
也是,那麼不知好歹,白瞎了典獄長大人一番好心。
傅淺知閉了閉眼,咬牙道:“我給他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