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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容與的悔婚威脅,楚琢強忍著不舒服坐下來作畫。畫著畫著,眼前的人影就開始重疊,手中的畫筆也陡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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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琢醒來時,是在玉清宮。
容與坐在床前,宮內再無旁人。
楚琢開口:“小蓮花……”
“太醫說你是感染風寒才昏迷。”容與道。
楚琢鬆了口氣,料想劉太醫和褚神醫都不會出賣他。
“我要聽實話。”容與說,“到底怎麼回事?”
楚琢身子一僵:“不就這麼回事,太醫都說了……”
“你當我是蠢麼?是誰說的,習武之人身強體健,不可能被區區風寒擊倒?”
楚琢硬撐下去:“習武之人,也是凡人……”
“楚琢。”容與喚他的名字。
他平靜道:“你就算是明天就要死了,隻要你告訴我,我不後悔喜歡你,我會陪著你。”
楚琢一頓:“什麼死不死的,真的隻是風寒……”
“你再騙我一次,我恨你到死為止。”容與盯著他,“不會再原諒了。”
楚琢看他片刻,輕聲問:“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我能知道什麼?”容與笑了聲,“你什麼都不告訴我。”
楚琢望見他冷淡決然的眉眼,突然就慌得手足無措:“小蓮花……孤……孤不知道怎麼說。”
容與望著他不說話。
楚琢心一橫,乾脆直言:“孤有心疾。”
“太醫說……活不過這個冬天了。”
說出這句話後,楚琢低下頭,幾乎不敢再看容與的表情。
屋子裡靜得可怕。
良久,容與輕聲道:“活不過冬天?”
“對不起,小蓮花……”楚琢低聲道,“是孤貪婪卑劣,將死之人,竟還想著拖你下水……你要悔婚也成,孤……會讓你離開。”
“誰要離開了?”容與問。
楚琢一怔。
“我早就說了,哪怕你明天就要死了,我也陪著你。”
容與啟唇:“活不過冬天,那我們可以在秋天成親。”
楚琢心神一震。
小蓮花的反應太平靜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容與又丟下一記重磅炸.彈。
楚琢:“!!!”
“誰告訴你的?”
“沒有人告訴我。”容與說,“我們整天待在一塊兒,前些日子你突然要回禦書房辦公,夜裡經常起身離開,你真當我不知道麼?我不過是在想,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我等了很久,你都不肯告訴我。崽,你爹我實在很失望。”
楚琢:“……”
“小蓮花,這時候就彆開玩笑了……”
“誰和你開玩笑?”容與冷漠道,“認你當兒子都是抬舉,你費儘心思瞞著我的樣子真是像極了孫子。”
楚琢苦笑:“小蓮花消消氣,孤喊你爺爺還不成麼?”
“你是怎麼想的呢?這麼大的事不跟我說,非得入土了再給我一個驚喜?”容與問,“你那群大臣可是天天喊著要賜死我,你死了,他們第一個拉我給你陪葬。”
“不會的。”楚琢搖頭,“孤已經安排好保護好你的人,你不會有事。”
“你怎麼敢確保你的人一定忠心?”
楚琢似有些不情願道:“他對孤未必,對你一定忠心。”
容與:“誰?”
“……閒雲。”楚琢說,“你的影衛。”
容與迅速在腦中搜索起這號人物。
姬玉是鄭國貴族,貴族子弟從小就會有個貼身影衛保護主人安危。姬家就培養了十幾名影衛,他們沒有姓名,就叫影一影二影三,一直排到影十七。
負責保護姬玉的就是影十四,和姬玉同歲。他從十二歲就被派去保護姬玉,兩人算是從小一塊兒長大。隻是影衛平日裡一直隱藏在暗處默默守護,隻有在危險來臨時出來保護主人,還總蒙著麵。姬玉對他的印象有限,隻記得有一回遇見歹徒,影十四現身解決歹人,少年姬玉問他叫什麼名字。對方回答影十四,姬玉笑道:“哪兒有人叫這樣的名字,我喜歡閒雲野鶴,你救了我,我也喜歡你,你便叫閒雲吧。”
再之後,就是姬玉準備行刺齊王時,心想這回無論成敗,自己和自己身邊人都活不成。影衛護了自己近十年,何必讓他白白送命,遂在行刺前日將閒雲喚出來,稱想要一朵花,要人為他摘來。
那花生長在百裡之外,其實就是把人支開,讓人不要再回來。
影衛不會違背主人的命令,就離開王宮摘花去了。
如果楚琢不提,容與還真想不起這號人物。影衛是主人的影子,沒有誰會記得一道影子,閒雲有了名字,都還是因為姬玉的一時興起。最後支走閒雲,也是姬玉最後的心軟。
就連姬玉自己都不是很注意這名影衛,容與自然也無法從原主的浩瀚記憶中提取出他。
可現在一搜索起這號人物,容與立刻就將這雙眼睛與姬玉受淩遲時出現在刑場,一刀刺入姬玉心臟後自儘的蒙麵刺客對上。
那刺客染血的懷裡,護著一朵乾淨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