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畫了那幅畫, 幾乎是明著答應和楚琢成親。楚琢欣喜若狂,立刻著人去準備大婚事宜。
楚國有個傳說,今生結了親, 夫妻間便是纏了紅線,來世有紅線牽引著,兩人還能夠再遇見。
就為這個,楚琢也得把婚事辦了。不然入了輪回,找不到小蓮花怎麼辦?
他很少對一樣東西喜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 唯獨對容與貪得無厭。今生不想放手, 來世也不願分開。
但他和小蓮花的婚事, 必然不可草率,光是籌備就得耗上數月。
這數月間, 足夠發生很多意外。
譬如突發心疾,再也不能瞞天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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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容與的手痊愈後,褚神醫依然沒有離開王宮。他與劉太醫是唯二知道楚琢身體狀況的人,這種時候哪兒能離開。
楚琢心疾發作得越來越頻繁, 疼痛程度一次比一次劇烈,到了連鎮痛藥效都微乎其微的地步,幾次都是在鬼門關險象環生。劉太醫在一次診斷過後搖頭歎息, 私下與褚神醫商量:“陛下身體在急劇惡化,恐怕……撐不過這個冬天。”
楚琢耳力好, 被他給聽見了。
冬天……
現在已是秋天了。
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最清楚,楚琢明白他們說的是真的。這具身子已是到了強弩之末。
他與容與終日形影不離,這樣下去很快就會被發現異常。
楚琢將奏折搬回禦書房, 借口在玉清宮辦公會讓他分心,效率大打折扣,得以騰出半天時間不見容與。
實際上他幾乎沒什麼精力去處理公務了, 基本都交給心腹大臣來做。疼痛,喝藥,再疼痛……反反複複。這顆心臟似乎真的跳累了,頻頻發出劇烈的抗議。
偶爾也會在晚上發作。夜間楚琢擁著容與,忽然就一陣鑽心剜骨。他死死壓抑著,不敢驚醒熟睡的枕邊人,每次都悄然下榻,獨自忍耐,等那陣痛過去了,才若無其事地回來繼續抱著容與睡。
楚琢也不知道,他離開時,容與會睜開眼睛望著空空如也的身側,等他回來再無聲閉回眼。
容與:你這兒沒有止痛藥麼?
血玉鐲:我也心疼主神大人嗚哇哇能給我早給了!可是……我畢竟不是專門的主神係統,當初分配給你時也沒打算給你開掛,所以就沒安裝係統商城,想兌換藥也不能了……
容與:所以你主人這算不算自作自受?
血玉鐲:……
翌日,錦繡坊和珠玉樓來人,各自呈上一件紅衣與一對戒指——楚琢的婚服製作出來了,那對“真金烈火”的戒指也打造完畢。
錦繡坊的繡娘們並不知道這是婚服,在她們的認知裡,陛下的婚服應當是玄色。至於這紅衣裳……姬公子有那麼多件紅的,陛下想和人家穿一個色係,誰管得著呢?
製作出來的衣裳完全還原了容與筆下的畫。顏色,形製,紋路,都一模一樣,看得出是費了心思的。
容與瞧著,覺得頗有意思。他畫出這件衣裳,是因為上個世界的晏昭就是如此穿著。可那身穿著,原來便是依著他的畫設計的。
時空如此玄妙,一切皆有可能。
容與並沒有額外的婚服,他給自己畫的就是那件金縷衣。楚琢思索再三,覺得無論製出什麼紅衣裳,材質上都不會比用了紅菱線的金縷衣珍貴,就默認將金縷衣當作婚服。
還有那對戒指。
跟容與當初從首飾店裡看到的毫無二致。
“喜歡麼?”楚琢見他看得入神,不由問道。
容與收回視線:“我畫出來的,當然喜歡。你把衣裳換上。”
楚琢笑道:“怎麼?今日就想成親?那還不行,還有一堆事沒準備好……”
“換上。”容與加重語氣。
“……”楚琢說,“孤這就去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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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林中的葉子全紅了,火紅一片,遮天蔽日,林中二人紅衣如火,與風景極襯。
楚琢倚在一棵楓樹上:“小蓮花,畫好了沒?”
“站著彆動。”容與坐在椅上,麵前支著一個木製畫架,將眼前人一點點畫下來。
這件婚服,上一世的鬼王穿了一輩子,此刻卻是他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穿著。
如此有紀念意義的時刻,當然得畫下來。
楚琢耐著性子按捺不動,站在瑟瑟秋風裡給容與當模特。等到容與終於說了聲“好了”,他立即過去瞧,一看便笑了。
畫中隻有穿了一身紅的他,身後那片楓樹林是一點兒都沒畫。
“小蓮花,你說你要實地取景,孤才陪你站在楓樹林裡吹半天冷風。你倒好,一棵楓樹也沒畫,直接在屋裡畫不就成了?”楚琢哭笑不得。
“這不是還有你麼?”容與把畫筆交給他,“現在該你畫我了,這片楓樹林也交給你。”
楚琢接過畫筆,神色忽而有些勉強,不著痕跡地撫上心口:“小蓮花,孤還有事要回書房……”
容與問:“什麼事比我還重要?”
“真的很要緊……”楚琢轉過身,眉眼露出一絲痛苦。
“你不畫,那也不用成親了。”容與將“無理取鬨”發揮得淋漓儘致。
楚琢腳步一頓。
血玉鐲:大魔王你乾什麼呀!秋風也很冷的,主神大人現在的身體比你還弱,再這樣下去他會發病的!
容與:要的就是他在我麵前發病。
血玉鐲:你……
容與:我不留下他他就不疼了?還不是一樣疼。你主人開不了這個口,我幫他開,這不就省事了?
既然主神這麼被動,魔王就主動出擊。瞞來瞞去沒意思,這種“你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知道但我裝作不知道”的戲碼,容與玩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