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敢染 季匪,我想抱抱你。(2 / 2)

敢染[婚戀] 玉寺人 15202 字 9個月前

可被豬油蒙了心的女人並不知道,從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老人家眼光最為毒辣,幾眼便能瞧出來一個人光鮮皮囊下的敗類內裡。

季長川並不是什麼踏實可靠的人,花花腸子多的很。

像是陶倩這種沒什麼腦子的小家雀,怎麼可能管得住他?讓他放棄去追求一片開闊藍天?

陶致海用‘豪華嫁妝’給的震懾力讓他也就保持了前幾年的老實時間。

新婚燕爾,一切都算是甜蜜。

陶倩很快就懷孕,生下季釗,那段時間算是她的人生巔峰了——嫁入真正的豪門,丈夫英俊體貼,還年紀輕輕就有了兒子傍身,幾乎是所謂的人生贏家了。

但好景不長,在陶倩懷著季匪的時候,就發現季長川在外麵偷吃的證據了。

她也是被驕縱著長大的富家姑娘,一身火爆脾氣,發現後她一點‘忍’的念頭都沒有,頂著大肚子就去質問了。

大抵所有情侶在變成‘夫妻’這個狀態後都會進入到厭倦期,季長川出軌後麵對妻子的質問,不但不內疚,反而還理直氣壯。

“你懂不懂逢場作戲和結婚的區彆?”季長川看著陶倩,說的理所當然:“你當好你的季太太,知道不會有人過來篡位逼供就行了,還真想讓我一輩子在身體上守著你一個人啊?”

“你就說你現在的狀態,我出去找人不也是緩解你的壓力麼?”他掃了一眼女人的大肚子,皮笑肉不笑:“想通了,就彆跟我作了。”

按照現在的眼光看來,季長川這就是一套十足十的pua理論,如果換成那種家境普通,好不容易鯉魚跳龍門一樣嫁進豪門的姑娘,可能就被這套理直氣壯的言論說動了。

但陶倩也不是沒有見識的女人,她也是在家財萬貫中被富養著長大的,自然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妥協。

季長川的話非但沒有讓她消停下來,反倒‘作’的變本加厲。

在懷孕的最後三個月裡,陶倩乾脆拿著行李帶著季釗回了娘家,做出一副要和季家一刀兩斷的樣子。

畢竟她是有後盾有底氣的,不用把自己活成季長川口中那個德行。

就算真的離婚,陶致海也能讓她的下半輩子過得比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好。

季家的人也知道這點,一時間都慌了。

其實他們並不是有多在乎陶倩,但卻認為陶倩帶走的季釗和肚子裡未出生的另一個男孩兒是季家人,必須得帶回來才行。

季長川卻覺得老婆身上的‘矯情’不能慣著,就算家裡的人都在勸,他也保持著不溝通不主動的個性,就任由情況這麼僵持著。

對他而言,陶倩暫時回娘家反而能更讓他為所欲為了。

季長川這樣的態度,更讓本來就火冒三丈的陶致海更加怒不可遏。

他乾脆找人把季長川打了一頓,活生生的把人打折了幾根骨頭住了好幾個月的醫院。

季家要臉,當然不可能因為這種事兒去追究親家的責任,陶致海打的心安理得。

季匪就是在這種一片混亂的過程中出生的。

由於陶倩後幾個月的情緒並不好,經常飯都不怎麼吃,季匪出生時很小,才四斤多,整個人像是隻瘦巴巴的小猴子。

陶倩心裡麵不大喜歡這個孩子,甚至還有些怨氣,總覺得是因為懷了季匪身材走形,季長川才會到外麵偷吃才會發生這一切的。

對於自己剛出生的孩子她連看都懶得看,更是沒什麼奶水。

季匪是吃奶粉長大的,而笨拙的用奶瓶給他喂奶的,就是粗魯的罵罵咧咧也得‘伺候’他的陶致海。

他看陶倩不想離婚還想繼續的態度被氣的差點心梗,罵個沒完沒了。

“我跟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了,生了兩個孩子,離婚了你讓我怎麼辦!”陶倩忍無可忍,也哭著說出心裡話:“再說季釗和剛出生的孩子怎麼辦?都讓他們沒爸麼?我的孩子應該是季家的繼承人,憑什麼我要離婚把位置讓給那些狐狸精!”

“你這什麼他媽的狗屁想法?這孩子怎麼就非得繼承季家了?這是你的孩子,我們家的孩子!讓他們繼承老子的房產就不行?”

陶致海被她這番嬌妻言論氣的直喘粗氣,隔天乾脆就把季匪的戶口落在他的名下了。

什麼正統豪門,有底蘊的高宅大院,他壓根就看不上。

在陶致海的眼裡,人活一輩子開心才最重要,何必為了這為了那去忍受太多的糟爛事兒?

隻可惜,陶倩不是這麼想的。

等到季長川出院後又求了幾次,她還是心軟跟他回去了。

——自此也過了一輩子那種所謂的‘正宮’生活。

但陶致海是堅決不肯原諒自己這位女婿的,他連見他一麵都嫌惡心。

爛泥扶不上牆的陶倩他管不了,但他堅決地把季匪扣在自己這兒了,不讓他們把孩子帶走。

無論季家的人怎麼氣急敗壞,陶致海始終就一句話:“這孩子是我們家戶口的,是我的,我養他。”

他堅決不能讓季匪小小年紀就回到那糟心的環境,一直和這對垃圾父母一起成長。

本來陶致海想把季釗也一起扣下來的,但動作晚了一步。

因為這事兒,陶倩沒少跟他吵架。

但她也了解父親是個多麼固執又不講理的人,吵了幾次都沒什麼結果後,漸漸也隻能作罷,任由父親替她養孩子。

父女倆的關係因此降至冰點,幾乎到了一種‘相看兩相厭’的地步。

雖然都生活在京北,一東一南兩個區,但因為陶致海的緣故,陶倩和季長川也很少過去看季匪。

包括季家的其他人,季老爺子和各種叔叔姑姑,都很少來。

對於陶致海那次雇人打了季長川的事,他們始終都是頗有微詞的。

季匪雖然名義上姓季,但和季家人真的一點也不熟,不親。

他背後有一個龐大的家族,但真正的‘家人’,實際上就陶致海一個。

“那你……”程見煙認真地聽著男人低沉的聲音絮絮敘述著過去的事情,忍不住問:“不會感覺孤獨麼?”

明明是有那麼多家人在的,但季匪作為陶致海養大的‘異類’,總是不被他們所接受。

而他的親生哥哥,確實季家舉足輕重備受重視的下一代。

在這樣的對比之下,是個人難免都會覺得心裡不平吧?

難怪,在少年高中時會那麼囂張,像是沒人管一樣的無法無天。

因為他是真的沒人管。

“不會。”季匪搖了搖頭,唇角因為回憶浮現起一絲笑容:“我有姥爺,我姥爺特彆能說,一個人頂好幾個人。”

“他在我小時候雇了一堆保姆管家之類的照顧我,等我長大一點又覺得這樣養孩子太嬌氣,就都把他們辭了,一個人帶我。”

“做飯做的特難吃,他就隻會做炸醬麵,我倆基本天天吃麵條。”

提起過去,季匪臉上始終是有笑意的,和在季家那種戾氣橫生的情緒完全不同。

雖然嘴裡在吐槽著不靠譜的姥爺,但能明顯感覺到,那段時光最讓少年感到開心。

程見煙也笑了,輕聲道:“怪不得你喜歡吃炸醬麵。”

原來都是被他姥爺培養的。

帶著轉移季匪注意力的心態,她偏頭問:“那姥爺現在在哪裡?”

有時間的話,他們可以一起去拜訪。

季匪眸光微頓,半晌後才說:“他去世了。”

程見煙握著他的手一頓,目光不受控的變得愕然。

“在我初三那年,心梗去世的。”男人垂著眼睛,被她抓住的手不自覺輕輕的抖。

以為過去這麼多年可以平靜麵對了,但提起來,其實還是會忍不住的難過。

程見煙張了張口,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她感覺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眼眶發熱的酸澀,仿佛一開口就有可能忍不住的哭出來。

“沒事,老頭走的很快,不遭罪。”季匪勉強抬了抬唇角:“就是這老家夥早就知道自己有病,也不肯好好去治,還跟沒事人似的抽煙喝酒樣樣來。”

“他為我鋪好了一切後路,從很久以前,就慢慢的把財產都轉移到我的名下了。”

對於季匪而言,陶致海算是他唯一的親人,但反之又何嘗不是呢?

陶致海中年喪妻,和陶倩這個獨生女關係也不好,那些財狼虎豹一樣的窮親戚更是隻惦記他的財產……老頭這一輩子實在算不上順遂。

但他有季匪這個男孩兒,唯一陪著他走到時間儘頭的親人,慰藉所在。

季匪曾經撒氣一樣的說過他落座京北十套房,實際上根本不止十套。

陶致海留給他的遺產遠遠不止這些,數都數不清,而且全部隻留給他一個人。

許是對陶倩徹底失望的緣故,他那些年的財產轉移,沒有留給這個女兒分毫。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陶倩連老頭子的最後一麵都沒去見。

在明晃晃的利益麵前,所謂的‘親情’可笑到了極致。

季匪永遠都不會原諒陶倩,也永遠不會親近她,因為她不光在陶致海生前極儘所能的氣他,甚至連老頭去世時都是讓他帶著遺憾走的。

如果不是陶致海最後的遺願是讓他回到父母身邊,季匪甚至都不想回到季家。

說著,季匪就感覺手背被溫熱的淚珠砸中。

他抬眸,看見的是程見煙白皙的臉上眼眶微紅。

“哭什麼……”他抬起修長的大手去抹她的眼淚,輕笑道:“現在已經沒那麼傷心了。”

畢竟已經過去了十三年了。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總能無聲息的抹平一切傷痕。

“季匪。”程見煙一向平靜的聲音裡帶了幾分甕聲甕氣的哽咽,她頭抵在男人的肩膀上,輕聲問:“我抱抱你好不好?”

季匪微怔,琥珀色的瞳孔帶了絲恍惚。

“我覺得你需要這個擁抱。”不等回答,程見煙已經伸手環住了他的肩膀,附在他的耳邊低聲說:“季匪,一切都會過去的。”

“我知道。”季匪沒有猶豫,伸手回抱住了她的細細的腰肢。

他像是找到了主人的小狗,毛茸茸的腦袋埋進程見煙的肩窩裡:“程程,不要同情我。”

程見煙吸了吸鼻子,‘嗯’一聲。

“姥爺剛去世那段時間,我確實比較厭世,總覺得活著很無聊,不知道乾嘛,但是後來……”

季匪頓了一下,抬起手來輕輕摸了摸程見煙又長了一點的發梢,若有所思道:“我又覺得人應該有點出息,活就得活出個人樣來。”

因為他曾經偷偷聽到,女孩兒和朋友在學校走廊裡說過她不喜歡不學無術的男生,喜歡拚搏上進的。

季匪已經擁有了坐吃山空混吃等死的一切條件,但他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一條危險又艱難的路。

為了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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