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總想逃出去的一扇牆, 如今還需要費力氣特意翻進來。
想想也有點滑稽。
這或許就是長大成年後,一種特殊的懷念過去的方式吧。
程見煙被季匪托著坐在牆沿上,她沒勇氣跳下去, 隻能眼巴巴的看著男人利落的一個撐地翻了上來, 然後又很利落的跳在校園裡的草地上,對她伸手——
“來。”季匪笑著慫恿她:“朝我身上跳。”
可程見煙哪裡是那種性格。
她輕輕嘟了嘟嘴,對這個提議不予置評。
最後還是季匪走過來,攬住姑娘的雙腿把人輕柔地抱下來的。
他甚至抱著程見煙在校園裡走了好一段, 就用大人抱小孩的姿勢。
其實他們之間的身高差並不懸殊, 奈何男人的力氣是真的大, 什麼姿勢都很輕鬆。
季匪把人接在懷裡後沒急著放下來,反而抱著走了一會兒。
就跟抱小孩兒似的。
“季匪。”程見煙有些不好意思的蹬了蹬腿,低聲道:“放我下來。”
“再抱會兒。”
等在偌大的校園裡走了幾分鐘,季匪才有些遺憾的把程見煙放在地上。
本來不想放的, 奈何她一直使勁兒掐他的肩膀。
不疼, 但就像小貓爪子在肩膀上撓,特彆癢。
“學校沒什麼變化。”兩個人走到教學樓前, 看著熟悉的幾層高樓外麵的牆皮已經有些斑駁, 但一草一木,還都是從前熟悉的感覺。
程見煙微微抬頭,有些感慨的輕聲道:“其實上高中的時候, 覺得時間過的最快樂。”
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 每天被韁繩抽打的不敢停下片刻, 朝著一個目標奔到底。
等畢業之後才後知後覺感到累,然後在平緩漫長的大學生涯裡慢慢修複。
可在多年之後回憶起,卻發現還是高中的生活最有意義——最為存粹的努力和青春,都在這裡了。
季匪站在她旁邊, 也同樣抬起頭看著教學樓那一排排窗子。
半晌,他突然笑著問:“想不想去教室看看?”
“彆鬨了。”程見煙一愣:“鎖著門怎麼進去。”
“你就說想不想吧。”季匪聳了聳肩,十分自信:“我有的是辦法。”
……
程見煙半天沒說話,算是默認‘想’了。
除了想去教室故地重遊一番,她也是想看看他到底是有什麼辦法。
結果季匪笑著對她說了句等著,就跑到樓後麵去了。
五分鐘後,他出現在大門裡麵,隔著玻璃對她眨了眨眼睛。
教學樓的大門一直是從裡麵鎖的,他‘哢噠’一聲打開門拴,堂而皇之的把門推開。
“……”程見煙忍不住問:“你怎麼進去的?”
“唔,我跟猴子差不多,有的是辦法爬進去。”季匪輕笑,把她拉了進來,然後‘細心’的把大門重新關上——像是隱藏什麼犯罪現場似的。
程見煙難免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壓低聲音:“這門是從裡麵鎖的,樓裡麵有打更大爺的。”
“那咱們小聲點。”季匪摟住她的肩膀:“不吵到大爺不就得了。”
他們隻是來故地重遊一下,又不是要偷什麼東西。
就算這樓裡有大爺也有監控,卻也沒什麼好怕的。
但不想被人打擾,所以上樓的時候腳步還是放得很輕很輕,宛如點著腳走路的貓。
學校裡沒有‘電梯’這類奢侈的東西,上樓一貫靠腿爬的。
高三的教室在四樓,兩個人許久未來,卻不謀而合的都把路記得門兒清,一語不發上了樓,走到教室前。
學生們早就走光了的整個樓裡是黑黝黝的冷清,可以直接當做恐怖片拍攝地的程度,但季匪在一旁緊緊拉著她的手,又讓人覺得很安心。
“變化還是挺大的。”隔著教室門的玻璃,季匪視力極好的一雙眼睛粗略的掃過,便撇了撇唇角:“桌椅板凳比咱們那時候好多了。”
他們那時候還都是粗糙的木製品,做工並不精良,偶爾手裡麵還會紮進去小刺。
記得有一次程見煙手指就紮進去一個,他弄了挺久才幫她挑出來。
程見煙沒說話,試探地握住門把手轉了轉,結果‘嘎吱’一聲就開了。
好家夥,現在都不鎖門了?
兩個人都有些傻眼,麵麵相覷的對視一眼。
“走吧。”季匪先開口:“進去看看。”
他說完率先走進去,當第一個擅自入室的唐突者,幫著程見煙減少‘犯罪感’。
後者看著他修長的背影,也跟著走了進去。
漆黑的教室也沒什麼好參觀的,都是桌椅板凳和一摞摞厚實的書本和考卷,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淡淡的書卷氣。
“程老師。”季匪隨便坐在了第一排,戲謔著調侃:“給我講講課唄。”
……
這怎麼還角色扮演上了?
程見煙莫名覺得羞恥,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彆鬨。”
老師什麼的不是和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是‘同桌’最貼切。
沒開燈的教室內一片黑,算不上伸手不見五指,因為窗外有月光映射進來。
借著這點月光的亮,季匪側頭看著程見煙,隻覺得女人精致的五官半明半暗,仿佛鍍了一層閃閃的光。
越發的精致溫潤,宛若暗夜裡潑灑出來的一抹牛奶。
實在是白,吹彈可破的白。
季匪覺得自己這絕佳的視力就是在這時候派上用場的,縱然室內很黑,他也能看清程見煙臉上的微表情。
時不時的眨眼睛和皺鼻子,都十分可愛——就像是在嫌棄這個桌上的卷子主人錯題太多一樣。
他咬了咬唇角,湊過去親她。
實在是有點忍不住。
程見煙被親的猝不及防,下意識攀住他的肩膀,眨了眨眼。
腰很快就被抵在椅子上了,有點硌的感覺讓她忍不住向前蹭了蹭,可這動作就像是貼著季匪的身體求歡一樣。
她都聽到他在自己的唇齒間笑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