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匪笑了笑,神色也稍微正經了點。
“昨天我給許棣棠打了個電話,他說許建良最近在S省——他在那老東西手機裡偷偷下了個定位軟件。”
“如果有他回京北的消息,第一時間聯係我,如果我不接電話,就聯係許棣棠,或者是林與驍和傅廈,都行。”
說罷,他把林與驍的手機號發給她,這幾個人是季匪最放心托付的了。
程見煙知道他心裡一直惦記這事兒,當下就痛快的點了點頭,抿唇輕笑:“嗯,我聽你的。”
“季匪,我一直都帶著你送我的刀,防身……雖然我挺笨的,肢體不算特彆靈活,但一點點的防身水平還是有的。”
“不用特彆擔心我,我會照顧自己,你好好工作。”
其實做他們那行的,最忌諱的就是分心,程見煙不想讓自己成為季匪的‘阿喀琉斯之踵’。
季匪一共要去外省五天的時間。
時間雖短,但工作內容特殊,基本沒有什麼碰手機的時間。
程見煙早就已經習慣他這種失聯狀態,基本把他的微信當作‘樹洞’,喜怒哀樂和雞毛蒜皮的日常都灌輸進去……
反正季匪都說了,他樂意看。
如火如荼的三模考試,也是高考之前的最後一次大型考試剛剛結束,學校裡就到處彌漫著一股不安的氛圍。
畢竟三模就是估分用的,有些人考的不理想,崩潰發泄也是在意料之中。
考試公布成績的這天沒有晚自習,但程見煙離開學校的時間也不早——陸陸續續的,總有學生到辦公室裡找她哭訴。
程見煙不是個善於言談的老師,但情商卻也不低,是能在這個時候給學生正確的安慰和引導的。
順便,講一講物理卷子的錯處和重點。
應付完找到辦公室裡的六七個學生,天已經徹底黑了。
程見煙看著手機上的‘21:05’,想著要不要打車回去。
雖然地鐵還有一個多小時才停運,但是打車回去,比較安全。
畢竟季匪在走之前反複強調的一點就是安全至上。
程見煙沒多糾結,直接在叫車網上叫了輛車。
隻是學校地段人流大,擁堵起來就沒完沒了,一向不是司機們所喜愛的地點,再加上是晚高峰過後的又一個高峰,她都鎖上辦公室走出學校大門了,也沒一輛車應。
但可笑的是,校門口現在挺冷清的,冷清到一輛排隊的出租都沒有……
程見煙眺望了一眼遠處燈火通明的大路,又看了看手機裡還得排隊三十位的叫車軟件,乾脆決定走一段碰碰運氣。
沒準到了路邊,就直接叫到車了呢。
學校這邊需要拐過一條比較窄的街,來的車也比較少。
隻是看著那路燈稀稀拉拉的小街,程見煙還是謹慎地把手伸進包裡,握住那把小巧的瑞士軍刀。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謹慎些比較好。
而事實證明,程見煙的謹慎是有必要的。
在窄街裡走到一半,一道黑影就從路燈下竄了出來,好像等待許久似的,男人發出陰測測的笑聲——
“程老師,你好難找啊。”
借著昏暗的路燈,程見煙看清了許建良的臉。
頃刻間,她全身打了個寒顫,立刻向後退了好幾步。
“怎麼了?”許建良看著她防備的動作,咧著歪嘴皮笑肉不笑:“這麼害怕?我還能害你不成?我可是你老子啊。”
程見煙沒急著反駁他的粗鄙之語,隻是冷冷道:“你彆過來。”
她手指在包裡摸到手機,悄悄的摁。
許建良沒注意到她隱晦的動作,還在自顧自的說著:“老子是蹲了二十多年的大獄,但也沒喪心病狂到要害自己的崽子,你也算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程見煙有點想吐。
雖然早就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是沒有正常的羞恥心的,但真的見到這麼不要臉的人,還是會繃不住的作嘔。
她臉色發白,眉頭緊緊蹙著,看著他一步一步靠近的鞋子不斷向後退。
“你彆過來。”她從包裡抽出刀子對準他,聲音繃的緊緊的:“有什麼話就在那兒說。”
“……刀?你拿刀啊?”許建良瞧見,就忍不住笑出聲了,嘖嘖搖頭:“怎麼對你爸這種態度呢?都說了,老子不會害你了。”
“這次來,就是想和你談談贍養問題。”
“我怎麼著也給你提供過精子,現在老了,你可有義務贍養老子。”
這種自詡為‘父親’卻開黃腔的談論方式,真的讓程見煙胃裡一陣翻騰。
不知不覺,後背已經抵在了牆上。
她死死攥著刀子的手都是汗,冷聲問:“你想要多少錢?”
“聽說你嫁了個很有錢的男人?”許建良笑笑,獅子大開口:“也不多,我現在沒地兒住,給安排個房子養老就行。”
“行。”程見煙答應下來:“你走吧。”
就算許建良這時候要一個億她也會答應,畢竟安全最重要,先搪塞過去再說。
否則這黑燈瞎火的巷子裡連個過路人都沒有,她在激怒許建良的話,那才是真的蠢。
“這麼痛快?”許建良眯了眯眼,驟然靠近幾步拉住她的手腕:“你他媽不是在誆老子呢吧?”
他手上一個用勁兒,就把程見煙手裡的刀搶了過來。
後者被掐的生疼,不自覺叫了一聲,下一秒就是無止儘的恐慌。
“放開我!”程見煙第一念頭就是跑,她集中精力踹了許建良一腳,趁著後者吃痛放鬆,忙不迭地跑回學校那邊。
“媽的!小賤人!”許建良氣的大罵,三步並作兩步的追了上去,從後麵扯住她的馬尾辮——程見煙感覺頭皮都要被扯掉了。
男女之間的力氣根本就沒辦法相提並論,這是生理構造的天生問題。
更何況,和許建良這種骨子裡就帶著變態和犯罪基因的人渣對比,他是那種天生遏製不住犯罪衝動的人,尤其是在看到女人的掙紮叫喊時。
看著程見煙被自己扯住頭發在地上拖著,不住的扭動著身體掙紮,潔白的雙腿和手臂都染上臟汙,許建良隻覺得興奮。
“乖女兒,叫什麼呢?老子不會害你,都說了。”許建良俯身,粗喘著靠近程見煙白淨的臉:“你說要給老子錢,房子,當爸爸的疼你都來不及。”
“但口說無憑,你現在就得給老子轉點‘定金’……”
說著,他就要去伸手拿她的包。
程見煙看準時機,膝蓋重重一頂——
漆黑的巷子裡頓時響起男人吃痛的叫聲。
“操,你他媽的!”許建良被傷到關鍵部位,頓時大怒著揚起手臂,重重的給了程見煙一巴掌:“賤人!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程見煙被這一巴掌扇的頭暈眼花,本來直起的身子又重重的摔在地上。
她眸子裡是昏暗的路燈,頭頂卻是校門口明亮的燈光……
還好,她剛剛跑了一段,已經離學校很近很近了。
許建良卻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所處的方位會引起彆人的注目,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他手裡舉著刀,瘋子一樣的一腳一腳狠踹著程見煙——
“賤人!賤人!敢他媽踢老子!”
“沒有老子就沒有你,知不知道?畜生!”
“你和你那個賤人媽就該都去死,要不是你那個賤人媽,老子也不至於被那些狗屁警察……”
“喂!乾什麼呢!”許建良罵到一半,路口就亮起刺眼的手電筒光,直直的刺了過來——
程見煙能聽出這是學校門衛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