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煊七個月的時候, 程見煙的產假結束，重返學校工作。
她回到學校是學生上半學期三個多月，一個學期快要結束的時間。
直接帶班級當班主任不太可能, 對學生的影響太大，所以校領導那邊還是讓她先當課任老師, 教兩個高二班的物理, 等新學期開始再去高一當班主任。
程見煙對這個安排沒有異義，很規矩的接過兩個班級的排班表, 開始布置教案了。
隻是同辦公室的老師小李在聽說後，有些不可置信的問她好幾遍：“真的？你下個學期就能當班主任了？有課啊？”
程見煙聽了她的問題，有些不明所以，隻點了點頭：“是啊。”
當老師教課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她不明白小李在驚訝什麼。
“啊這, 上個學期更新了好多教師培訓內容, 你都沒看……”小李呐呐道：“下個學期直接就能教課了麼？”
現在這個社會，老師也得與時俱進不斷學習的。
程見煙眨了眨眼，還以為小李是在擔心她跟不上現狀, 邊笑了笑：“之前蘇老師發給我了，我會找時間補一下培訓內容的。”
於是小李就不說話了，默默的回到座位上忙自己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 程見煙是和蘇姐一起去食堂的時候。
打好飯麵對麵坐著時，蘇姐問她：“小程，上節課下課的時候小李找過我，問你有沒有給主任送禮。”
最後半句話, 她聲音壓得很低，避免被彆人聽到。
送禮？程見煙不解，皺了皺眉：“她什麼意思？”
“一看你這樣子, 我就知道肯定沒送過。”蘇姐鬆了口氣，笑著搖搖頭：“小李自己想給主任送禮，就以為彆人都送了。”
“啊？”程見煙納悶：“為什麼要給主任送禮？”
“還能為什麼，要課時唄。”蘇姐聳了聳肩，邊吃飯邊說：“小李比你早生孩子半年，現在都回來一個學期了，也沒課教。”
“每課？”程見煙皺眉：“怎麼會這樣？”
老師上班不就是為了教課的麼？
“來了好幾批新老師了，課不夠分唄。”蘇姐撇嘴：“現在僧多肉少，老師都快比學生多了，怎麼可能誰都有課上。”
“她休產假回家生孩子，正好給了主任把人擼下來的由頭了。”
“小李是不是跟你說什麼了？小程，你彆在意，你倆教課水平不是一個段位的，咱學校這批年輕老師，誰沒課上都得給你安排上。”
蘇姐是一個教任小組的組長，最了解手底下這些老師是什麼水平。
她感慨道：“早在一周之前，主任還問我你具體什麼時間回學校呢。”
“有能力的老師，學校那是巴不得給分課時，你下學期肯定要累一累，回去當班主任了。”
“沒事，不怎麼累……”程見煙對回去當班主任這事兒沒什麼太大感觸，她還沉浸在小李沒課教的震驚中。
“蘇姐。”她忍不住低聲問：“現在很多老師為了上課，都得去給主任送禮了麼？”
要是這樣的話，還不如沒課上呢——反正閒著學校也得給發工資。
蘇姐仿佛看出程見煙在想什麼，笑了笑：“是唄，咱們學校底薪不多，在京北開銷又大。”
“不教課就隻能拿底薪咯，好多老師寧可送禮也得想辦法分到課……不過主任沒感收，現在查的挺嚴的。”
“有一部分老師，明年就得外派出去了。”
除非像程見煙這樣教學指標完成過硬的，否則大多數老師都得經曆過外派支教的經曆才能定級。
她明白這個道理，但此時提起來，就好像是因為在學校沒課上才會被外派一樣……
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程見煙不明白自己這種時隔幾個月回到學校就有課上算不算是‘既得利益者’。
她不免有些鬱悶。
等回到家，程見煙在吃飯的時候和季匪說起這件事。
後者正在喂寶寶吃輔食，被不聽話的崽子吐了一手的菜葉子粥，聞言抬起頭來，眉梢輕挑：“其實這種事很正常啊。”
“啊？”程見煙一愣：“正常？”
“還記得我們剛重逢的時候我和你說的話麼？”季匪笑笑：“任何單位都有這樣的事情，事業單位和體製內的更甚。”
“優勝劣汰，這是自然現象。”
“可是，大家都是辛辛苦苦考上老師，帶著希望去工作的……”程見煙皺了皺眉：“不給課時，那還有什麼意義呢？”
“沒辦法，你那個蘇姐也說了，僧多肉少。”季匪聳了聳肩：“不是當上了老師就能高枕無憂啊，現在學生越來越少了，老師自然得卷起來，否則教誰去？”
“所以老婆，你與其為了彆人憤憤不平，不如擔心自己是不是一直有課教。”
他慣常是能想一些‘話術’轉移程見煙的注意力的。
果然，程見煙聽了這話，有些不服氣的嘟了嘟唇。
“我才不會沒課教。”她自信滿滿道：“我之前一直是優秀教師的。”
對於自己的業務能力，程見煙還是有些自信。
隻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生產加上產假一共七個多月沒上班了……她也沒那種爆棚的自信。
程見煙想了想，乾脆連夜看上個學期的培訓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