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孫女士的歌單有魔力。

隨著《當》《青蘋果樂園》《隱形的翅膀》相繼出場,車上六個人淪陷了五個半。

沒辦法,江延實在不熟悉歌詞,隻會唱幾句副歌。

等蘇佳穗口乾舌燥的宣布演唱會到此結束時,他們已經快要抵達目的地。

鄉下的天空似乎比城市裡更藍,雲朵很低,觸手可及,柏油路兩側一望無際的稻田,微風徐徐,麥浪翻滾,流動的空氣中充斥著香甜的草木味,一陣陣的湧進肺裡。

蘇佳穗趴在車窗上,任由風吹亂她的長發:“哇嗚——太爽啦——”像極了第一次出門,興奮過度的狗。

紀景被她感染,也覺得快樂,也覺得這個世界真他媽的美好。

桃源縣是一座不大不小的縣城,依山傍水,風景秀麗,而紀家老宅在桃源縣的邊緣地帶,說城市不是城市,說農村不是農村,很典型的城鄉結合部。

離老遠程向雪就看到了紀家老宅,因為建在半山坡上,地勢高,附近建築物又矮小,那房子很顯眼,雖然隻是鄉下常見的二層小樓,但院裡有棵不尋常的古槐樹,像一把遮天蔽日的綠傘,高大的幾乎目空一切,並且給這幢房子增添了些許令人望而生畏的神秘性。

車停在山坡下,引入眼簾的是一條不寬不窄的石階,石階兩側和院落四周用不規整的石頭磊著石牆,見不到陽光的低處長滿了濕膩的青苔,因太久無人走動,石縫間生出許多雜草和藤蔓,顯得荒涼而陰森。

程向雪瞪圓眼睛。這地方和她想象中實在差彆很大。

蘇佳穗倒是有種輕車熟路的自如,一到地方就指揮三個男生搬東西,自己則先跑上去開門。

紀景叫人提前來打掃過,院裡還挺乾淨,那棵柚子樹長在南側石牆邊,沐浴著為數不多的陽光,樹上的柚子都長得很好,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大門通往房門的這條小路上有個廢棄的葡萄架,纏著一圈一圈的爬牆虎;房簷底下有一排花盆,飽經風雨,欲爛不爛,擠滿不知名的花草。

即便破敗,也仍可以看出往日老人家仔細經營過的痕跡。

蘇佳穗很喜歡這裡。

程向雪提著月餅緊隨其後,湊到蘇佳穗耳邊小聲說:“穗姐,我要上廁所,快憋不住了。”

紀景隔幾個月便回來一次,也有請人幫忙打理,因此這座空置了三年的房子水電都還能正常使用,就是太久沒人居住,缺了點人氣,略顯空曠冷清。

不過熱鬨的也快。

程向雪坐在廁所的馬桶上喊著要衛生紙,陳旭嫌屋裡太熱到處找電風扇,江延拆開泡沫箱問裡麵的食材怎麼處理,紀景手機和錢包不見了,追在蘇佳穗的屁股後麵讓她給張叔打個電話,看是不是落在了車上。

四個人同時講四件事,著實很吵,可蘇佳穗天生就是做大家長的脾氣,樂意忍受這份麻煩,她一邊找紙巾一邊撥通張叔的電話,嘴巴也不閒著:“肉先放在冰箱裡吧,下午涼快了再烤,紀景,你能不能彆跟著我,要麼把窗戶打開,要麼把風扇拿出來,好熱啊。”

房子久無人住,許多物件放在外邊會落灰,都收進了雜物間,蓋上了白布。紀景翻找好一會才發現角落裡的電風扇,擺在茶幾上,接通電源,悶熱的客廳頓時涼快不少。

陳旭一向嬌生慣養,搬燒烤架和木炭給他累出一身汗,這會懶洋洋的坐在風扇前,一動都不想動了。

程向雪從洗手間出來,見陳旭像誰家二大爺似的翹著二郎腿吹風扇,江延卻在廚房收拾東西,當即惱火得想叉腰罵街。

隻是,這樣未免叫江延臉上不好看。程向雪大咧咧的外表下是一顆細膩又敏銳的心,她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三兩步跑到江延身旁,故作驚訝道:“哎呀,沒有飲料啊,穗姐!我想喝冰可樂!”

蘇佳穗明顯也是對陳旭不滿,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

陳旭扭過頭:“乾嘛啊。”

蘇佳穗拿著手機,正在和張叔通話,隻瞪了他一眼。

“我不去,我都不知道超市在哪。”

“在車裡呀,那就好那就好,紀景還以為他清早出門的時候落在出租車上了呢,彆的倒沒什麼,他身份證在錢包裡,要弄丟了得去補辦,怪麻煩的,不用不用,真不用特意送一趟。”

蘇佳穗聲音很甜,很客氣,但另一隻手卻尋尋覓覓的抄起了蒼蠅拍,明擺著電話一掛就要拿陳旭開刀問斬。

蘇佳穗手裡拎著家夥,陳旭還真有點犯怵,她好像在武當練過太極劍,少林練過劈山棍,丐幫練過打狗棒,任憑什麼東西揮舞起來都殺氣騰騰,帶著要索人性命的狠勁。

陳旭沒狠過她:“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紀景蹲在電視機前擺弄DVD,聞言,頭也不回地說:“往東走,十字路口就有家小賣部,對了,再給張叔買包煙。”

程向雪高高舉起手:“我還要冰棍!香草味牛奶味都成!”

等陳旭把東西買回來,食材也收拾的差不多了。天氣太熱,都懶得動,幾人窩在布藝沙發上,吹風扇,吃冰棍,看湯姆追著傑瑞跑。

程向雪對貓和老鼠興趣不大,翻著CD包,想找點有意思的電影看,可翻來翻去全都是日碟,什麼數碼寶貝,名偵探柯南,灌籃高手,哆啦A夢,幾乎囊括了近二十年所有日本流行動漫。

“怪不得你日語說的這麼利索,看動畫片學的?”

“沒,我爺爺教的。”

紀瑞之年輕時曾於東京留學,並在東京賺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後來便跟著時代的浪潮開始做國際貿易,做風投,做地產,算是吃到了國內蓬勃發展那幾年最大的一塊蛋糕。

可惜,當他走向人生巔峰時,妻子卻突然病逝,紀漢華忙於事業,對母親的死堪稱冷漠,紀瑞之為此感到心灰意冷,故而回到桃源縣老家,在這裡平靜的度過了餘生。

紀景被紀瑞之撫養長大,所以說得一口流利的日語,也寫得一手漂亮的字。

除此之外,他和尋常小孩真沒太大區彆,該看的動漫一點沒少看,該玩的遊戲一點沒少玩,調皮搗蛋的事更一點都沒少乾。

蘇佳穗從茶幾抽屜裡翻出一把彈弓,見上麵刻著紀景名字的縮寫,不禁笑道:“這是你自己做的?”

“嗯。”紀景挺得意:“我小時候不知道用這把彈弓打碎了多少塊玻璃。”

“什麼光榮啊,你爺爺不揍你?”

“他就罰我抄書,不吹牛,紅樓夢前八十回我都抄完了。”

紀景坐在陽光底下,頭發有點亂,山楂冰棍把他的唇舌染得格外紅潤,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牙齒又白又整齊,像個頑劣的大男孩,很輕易便能激發蘇佳穗內心那股母性的衝動。

“你該去剪剪頭發了,這長的,不遮眼睛啊?”

“還好吧,一直沒抽出空剪。”

陳旭對剛剛被迫跑腿一事非常不滿,故意使壞:“我看路口就有家理發店。”

紀景一聽這話,心中頓覺不妙,可還沒等張口周旋,蘇佳穗便拿定主意說:“那正好啊,走,紀景,我陪你去,多少剪短點。”

紀景其實不想去,路口那家理發店他是知道的,什麼水平他心裡也有數,非給他剪成傻帽不可。隻是,他快遮眼睛的頭發先刺到了蘇佳穗的眼,以蘇佳穗說風就是雨的脾氣,明擺著一分鐘都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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