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命裡缺奶奶五行缺祖宗(1 / 2)

紀景去補習班這件事,蘇佳穗一點都不感到意外,正如她所說的那樣,紀景會做蠢事,卻不會做壞事。

離高考不剩幾個月,全年組倒數第五名要向全國頂尖醫科大學衝刺,任誰看來都是一件愚蠢到不能再愚蠢的事,可紀景真的會不遺餘力的去完成。

所以蘇佳穗對老蘇那番話很不滿意,像在學校教訓季沐恬似的把老蘇訓了一頓。

在這個家裡,蘇佳穗的地位本來就比老蘇高,何況她還有理有據,老蘇十分臊得慌,一回合不到就夾著尾巴開溜了。

終究是親生父親,蘇佳穗不能追在老蘇屁股後麵“痛打落水狗”,可是越想越不爽,紀景怎麼了?乾嘛就把人說成那副不值錢的樣,什麼花瓶,什麼根不正,未免也太瞧不起紀景了。

於是蘇佳穗憋著一股氣重新撥通了陳旭的電話。

電話打完,蘇佳穗才後知後覺的有點不是滋味。

她在瑜伽墊上用力壓著腿,想著老蘇口中紀景那個不著調的家庭,心裡酸酸澀澀,像一顆沒熟透的西紅柿。

在外人看來,紀景是有錢人家風光無限的大少爺,可蘇佳穗清楚,他就是個用荊棘把自己包裹起來的小屁孩。

紀瑞之去世那會,紀景才十五歲。突然間失去唯一的親人,不僅得不到任何安慰,還要麵對陌生的環境,心口不一的後母,驕縱任性的弟弟,當時的紀景,能依靠的隻有同樣陌生的父親。

他也嘗試過向紀漢華靠攏,學著看人臉色,學著乖巧懂事,學著做一個讓父親感到欣慰的紀景。

但這對紀漢華而言,無疑是搶奪財產的信號。紀瑞之和宋山晴留給紀景的財產實在不是一筆小數目,即便暫時裝在紀漢華的口袋裡,也成了紀漢華身上的一塊肉,紀景要割下這塊肉,吃到自己的肚子裡,足以讓紀漢華無比痛恨。

十五歲的紀景根本想不通,他隻是不小心摔碎了玻璃杯,他也被嚇了一跳,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紀漢華的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臉上。

十五歲的紀景從椅子上跌落,摔得很痛,臉更痛,他看著餘怒未消的父親,看著故作擔憂的後母,看著幸災樂禍的弟弟,終於明白這裡不是他的家。

再怎麼委屈,再怎麼難過,沒人會在意,要忍著不哭。

所以紀景緊裹著荊棘,寧肯刺痛自己,也不讓旁人靠近。

直到蘇佳穗闖進那座漂亮的花園洋房,像大鬨天宮的孫悟空,拎起紅酒瓶往紀漢華腦袋上砸。

蘇佳穗記得,她對紀景說:“有我在,誰都不能欺負你。”

聽到她這樣說,紀景一下子紅了眼眶,神情簡直像個走失了好久,終於找到家的孩子,然後抱住她的手臂,把臉埋進她的肩膀,一麵默默流淚,一麵蹭來蹭去,試圖用她的襯衫擦乾淚水,但淚水打濕她的襯衫,帶著滾燙的溫度,灼燒她的心臟。

紀景……

蘇佳穗揉揉眼睛,長舒了口氣,從瑜伽墊上爬起來,打算去洗個澡,睡覺前還能再做兩套題。

……

周末下午兩點,江延的爸媽拎著一大堆水果和土特產來家裡做客。

夫妻倆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雖然穿著陳舊老氣,麵染風霜痕跡,但從頭到腳都非常乾淨,和江延剛來的時候一樣,質樸又羞澀。

孫女士照舊表現的極其熱情,一口一聲大哥大嫂,一邊給大哥倒茶,一邊給大嫂拿水果,好像這真是她的親大哥親大嫂。

不過,一般家裡招待客人都是孫女士負主要責任,老蘇就在一旁做個陪襯,今天也不曉得怎麼回事,他一反常態的比孫女士還上心,完全可以稱得上屈尊降貴。

蘇佳和看到他爸給“大哥”點煙,眼珠子差點沒掉下來。

要知道,老蘇現在最恨的就是給人家點煙。

“姐,什麼情況啊……好怪。”

“我也覺得,有點怪。”

看到龍鳳胎站在那裡咬耳朵,老蘇趕忙說:“佳和,穗穗,快過來跟叔叔阿姨打個招呼。”

大人之間的寒暄無非就是貶低自己家孩子,誇讚彆人家孩子,然後對方再用差不多的話術貶低誇讚回來。

龍鳳胎被貶低的是學習,被誇讚的是長相,江延被誇讚的是學習,被貶低的是性格。

“大哥”“大嫂”說:“我們家江延怕生,膽子又小,見到人都不敢講話的。”

姐弟倆有用眼神溝通的本事,蘇佳和看向蘇佳穗,瞪了下眼珠:他們說的是江延嗎?

蘇佳穗抿嘴:嗯……或許。

江延確實不太跟陌生人講話,對熟人話也不多,他習慣把話都攢在肚子裡,撮其要刪其繁,等到關鍵時刻抽冷子似的蹦出那麼一句,叫人聽完能在嗓子眼漚一口陳年老血。

不過看他爸媽如此真誠,不像客套,倒是證明江延是個極其孝順的人,再蔫壞也沒壞到爸媽身上去。

聊了會天,孫女士便張羅著準備晚飯,“大嫂”趕緊進廚房幫忙,替孫女士和江姨打下手,這三個能言善道的女人一離開,“大哥”愈發拘謹了,好像不知道該跟老蘇說什麼。

老蘇主動找話題:“老家那邊今年收成還不錯吧。”

“大哥”點頭:“挺好的。”

老蘇又道:“家裡邊是有地?”

“大哥”又點頭:“有地,都賣出去了,一年賣個一兩千塊。”

老蘇笑著說:“那你家地還挺多的,我家的一年才賣八百,留那麼一兩畝我父親自己種著。”

老蘇到底是生意人,有生意人的道行,三言兩語就拉近了和“大哥”的距離,打開了“大哥”的話匣子,“大哥”也緊跟著提起自己過世的父親,繼而提到曾大病一場的嶽母,他們家現階段處境困難,就是為了給嶽母治病。

“大哥”說:“錢沒了還能再賺,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

老蘇深以為然,看“大哥”的眼神也非常欽佩,畢竟“大哥”是下有小的窮苦人,通常窮苦人下有小就顧不得上有老了,何況這“老”還是毫無血緣關係的嶽母,傾其所有且負債累累的為嶽母治病,真是孝順仁義。

沒錢能白手起家,沒文化也能寒門出貴子,可品行這東西不能憑空長出來,要靠耳濡目染,要靠潛移默化,是唯一可以代代相傳的。

老蘇鐵了心,無論如何要讓江延做他的女婿,要跟“大哥”“大嫂”結親家。隻是,他暫時做不了蘇佳穗的主,更做不了江延的主,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

雖是有從長計議的打算,但老蘇心裡儼然把“大哥”“大嫂”當成親家,真心實意的為親家考慮:“等小江上了大學,你們肩上的擔子就輕了,不用老這麼辛苦,有機會可以尋摸著做個小買賣。”

“上大學也是要錢的啊。”

“欸!憑小江的成績,上大學還用錢,單單獎學金就夠開銷了。”

“大哥”聽了這話不由欣慰,用力握了握兒子的手。

這天晚飯吃得很早,老蘇拉著“大哥”喝了將近一瓶茅台,兩個人酒量相當,簡直像久彆重逢的故友,都十分儘興,一直到九點多孫女士才開車把夫妻倆送回去。

孫女士回到家時,老蘇還沒睡,美滋滋的在房間裡哼歌,一首抒情的粵語歌,被他哼的歪七扭八,沒有一句在調上。

孫女士關上房門,笑了一天的臉沉下來,扯了扯老蘇的睡衣:“你怎麼回事?”

“我怎麼了?”

“你打什麼算盤?”

“我能打什麼算盤?”

“彆以為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麼啊?”

喝醉酒的人都愛說車軲轆話,孫女士又生氣又想笑,乾脆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你是不是相中小江了?啊?”

老蘇咧嘴一笑:“知我者莫若我媳婦兒。”

孫女士使勁一戳他:“你這是亂點鴛鴦譜,穗穗跟小江壓根不般配。”

“哪裡不般配?啊,你說,哪裡不般配?你是不是看小江家裡條件不好就嫌棄他,我告訴你,你短視,小江這孩子將來一定有大出息。”

“你才短視,你當你那寶貝閨女什麼人,插上對翅膀她敢往外太空飛,所以找女婿就不能再找上進的了,得找小景那樣的……”

一提紀景老蘇就不高興了,捂住耳朵往被窩裡鑽:“我不聽我不聽——”

孫女士拿丈夫沒轍,他有時候就像個毛頭小子似的,認準一件事不撞南牆不回頭,孫女士和他同床共枕這麼多年,太了解他的脾氣了,越不讓他做的事,他越要做,可感情這種事,彆說你老蘇,王母娘娘也插手不了啊。

孫女士拍了一下老蘇的腦袋,說:“洗澡去,一身酒味,臭死人。”

……

轉眼十一月初,天氣漸冷,學生們都統一換上了秋冬製服。

興海高中對學生衣著要求很嚴苛,尺寸必須合體,衣服下擺要正正好好卡在腰上,不能遮住屁股,夏天穿裙子還不明顯,穿上長褲,蘇佳穗勤於鍛煉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

程向雪一看到她,就色眯眯的湊過來,揉捏她的小翹臀:“真不賴呀穗姐,這小腚兒,這大長腿兒,可饞死我了。”

“你走開。”

“嘻嘻,心情不錯啊,我聽說月底考試你年級第五?”

“準確的說,是和曹宇並列第五。”

程向雪馬上舉起手來給她鼓掌:“可以可以,有希望進軍前三!”

蘇佳穗自覺希望不大,一個江延穩坐第一,一個林思淼玩命的學,還有一個自帶女主光環的季沐恬,永遠是班級前三名:“不奢求太多,我能維持現在這個位置,再把分數往上提一提就很滿足了。”

“你要對自己有自信!這樣!今天不吃食堂了!我請客,咱們吃頓好的慶祝一下。”

“行啊,我想吃大興路那家的重慶火鍋。”

“莫得問題!”程向雪晃晃手機,問她:“可不可以叫上江延?”

“叫上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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