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語?”薑采薇麵露尷尬,“這麼早,有事兒嗎?”
紀慎語說:“我有塊雞血石,想給你做件東西,你喜歡手鐲還是手鏈?”
薑采薇隨口說手鐲,說完又回房間了。紀慎語不好跟著,但發覺對方走路都一瘸一拐,更不放心離開,衝上去:“小姨,你到底怎麼了?”
薑廷恩也從旁屋衝出來,光著膀子:“小姑,你想急死我啊!”
薑采薇沒有真的被流氓侵犯,覺得抓人也無法嚴懲,可現在一個兩個都裝了雷達似的,急吼吼問她。她也懶得再瞞,索性將那晚的事兒說了。
屋裡叮鈴咣當,被薑廷恩暴走撞翻好幾樣,紀慎語則杵在床邊,愧疚地說:“對不起,都怪我讓你帶我燒紙,不然——”
薑采薇打斷:“這樣尋根溯源傻不傻?誰也沒錯,要怪就怪那流氓。”
很快,全家都知道了,薑廷恩家裡也知道了,他爸薑尋竹來看小妹,長輩們全擠在臥室。四個小輩都坐在小院石桌旁,遠看像打麻將。
丁爾和最大,說:“小巷黑,肯定看不清流氓的長相。”
薑廷恩問:“那怎麼抓?怎麼知道誰是流氓?”
丁可愈說:“流氓也看不清咱們啊。”
紀慎語安靜聽,明白對方的意思是先引流氓出來,貌似荒謬,又似乎沒更好的辦法。如果引出當天攔截薑采薇的流氓正好,就算引出彆的也不冤枉。
可問題是,誰來引,怎麼引?
他盯著桌麵思考,恍覺周圍寂靜,一抬頭發現另三人都看著自己。老二老三對他不熟,於是他先問薑廷恩:“你看我乾什麼?”
薑廷恩支吾:“他倆都看你,我也看看……”
紀慎語直接對上丁可愈的視線,意味不言自明,丁可愈也挺敞亮,明說道:“我是這麼想的,找女孩子做餌不安全,況且家裡除去小姨也沒女孩子了,所以應該男孩兒裝成女孩兒。師弟,我覺得你特彆合適。”
紀慎語說:“我看你白白淨淨的,對市裡地形又熟悉,比我合適。”他在桌下踢薑廷恩一腳,薑廷恩立即點頭附和。
“我哪有你白淨,而且我這麼高,流氓不敢上。”丁可愈瞪薑廷恩,薑廷恩脖子擰發條,順勢點個沒完。這時丁爾和說:“慎語,小姨是為了趕回來陪你去燒紙才出事兒,如果你稍作犧牲收拾了流氓——”
紀慎語一下沒了反駁的話,他本來就自責,又怕薑采薇嘴上不說,其實心裡怪他,那丁爾和這兩句直戳要害,他不敢再拒絕。
這四人各自準備,家裡雕刻的工具個個都能當凶器使,薑廷恩還揣一大塊田黃石,比板磚都沉。他們計劃天黑後讓紀慎語在巷子裡轉悠,其他人潛伏著,爭取把流氓一舉拿下。
紀慎語晃悠到前院,等人都離開才去看薑采薇。“小姨?”他見薑采薇臥床織手套,轉移注意力也好,睡不著也好,都是給他織的,他恨不得立刻打死那流氓。
他沒多待,主要問問那流氓的外貌特征、身高音色,有沒有帶工具什麼的,可惜薑采薇當時太恐懼,沒注意多少。他問完離開,一字沒說晚上的計劃。
四個人吃過晚飯就出了門,丁爾和開車,丁可愈和薑廷恩把紀慎語擠在後排中間,忍不住嗤嗤樂。就算平時不太對付,也才十八九歲而已,說忘就忘。
紀慎語穿著丁可愈從影樓借的長裙,裙子裡套著短褲,上身穿著襯衣,還戴著一頂假發。丁可愈攬住他:“師弟,你胸這麼平,流氓看得上嗎?”
紀慎語戴著假發直冒汗:“黑漆漆的,他能看出我平不平?”
車停在路邊,天完全黑透後紀慎語獨自走進巷子裡,開始來回轉悠。這是件需要耐心的事兒,如果臭流氓今晚沒出現,他們明晚還來。
其餘三人在車上等,時不時下去一個進巷中觀望,沒動靜便返回,不能離太近。等到十一點,薑廷恩打起哈欠,靠著車門打盹兒。
又過半小時,丁可愈也困了,肚子都咕嚕叫。他們仨不再乾等,下車準備去附近吃點宵夜,順便給紀慎語帶回來一份。
家裡準備熄燈了,丁延壽把影壁上的射燈關掉,一轉身聽見門響。鐵門動靜大,出差回來的丁漢白動靜更大,跨過門檻就喊叫:“你大晚上站那兒乾嗎!嚇死人了!”
丁延壽問:“你這出的什麼差,一天一夜近郊遊?”
丁漢白不理自己老子,他根本沉不下心,總惦記著薑采薇好沒好,又隱隱覺得會發生什麼,乾脆跑路回家。先去前院看薑采薇,在對方睡之前問了許多當晚的情況。
薑采薇難得笑出來:“今天慎語也問我這些,一模一樣。”
丁漢白問:“他們都知道了?”
小院黑著燈,丁漢白發現紀慎語不在,去東院,發現老二老三也不在。既然打聽情況,應該是要收拾流氓,他立即打車去巷口,總覺得那幾個人相當不靠譜。
紀慎語已經來回轉悠幾個鐘頭,腿都酸了,靠著牆邊站一會兒,每當有人經過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又走到巷尾,出去是另一條街,拐彎是一處死角,他往巷口走,奇怪那三人怎麼好久沒過來。
風吹動裙擺,他差點順拐,調整姿勢讓自己看上去像個女的,說時遲那時快,旁邊的窄巷裡伸出一雙手抱住他,直接勒緊他的肩膀,將他往裡麵拖。
一隻潮濕的手掌捂緊他的嘴,腰部也被抱住,他才驚覺竟然有兩個人。
紀慎語拚儘全力掙紮,狠命踢到一個,可馬上被揪住頭發扇了耳光。假發甩得亂七八糟,長裙被撕扯著撈起,他偷偷從褲兜掏出藏匿的小刻刀。
“操!這是個男的?!”
勒著紀慎語胸口的流氓鬆開手,壓著嗓子喊,另一個急於確認,放下捂嘴的手,朝下去摸紀慎語的腿間。紀慎語驚喘呼救:“師哥——師哥——”
砰的一聲,出租車門被碰上,丁漢白看見家裡的車,車上卻沒人。他往巷子裡衝,遠遠聽見衣物摩擦和兩個男人的辱罵。
“男的穿著裙子晃悠什麼?!男扮女裝?真他媽惡心!”
“真是男的,哪兒他媽來的變態!”
紀慎語遭受著拳腳,脆弱處忽然被握住,他驚慌掙紮,攥緊刻刀用力一揮。
“——紀珍珠!”
他聽見什麼了,那麼近,那麼熟悉。
丁漢白青筋暴起,這時巷中同時蕩起兩聲慘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