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顧淩越聽到顧大夫人的話，他以為自己的母親瘋了。
他和趙雪貞的親事早就已經定下，成親之日也都已經定下了，哪裡能說退婚就不退婚。“母親可是去了侯府，讓長公主幫襯舅舅，長公主沒有答應?”顧淩越隨即就想到了這一點。
“長公主是皇帝一母同胞的姐姐，她若是為你舅舅求情，你舅舅必定能早些出來，也許還能趕得上你的婚宴。”顧大夫人道，"就算沒趕上你的婚宴，也該趕回家過年。可是昭陽長公主二話不說就拒絕了。"
“父親都沒有出手，又如何能讓昭陽長公主出手?”顧淩越皺眉。“你的舅舅以前還在永平侯手下乾過。”顧大夫人道，"加上你這一層關係，她就不該拒絕。"
顧大夫人越想越氣，“若是明天有動靜，昭陽長公主出手了，你們這一門親事可以繼續。若是沒有，那就退親吧。"
“母親當婚姻是兒戲嗎?"顧淩越道， “趙雪貞雖然不是皇室公主，但她也是縣主。兒子真要是跟她退親了，兒子以後還有前途嗎?"
“這話怎麼”顧大夫人不認為自己的兒子沒有出息，她兒子學問好，夫子都說了，她兒子中進士不是問題的。
"您當真認為兒子退了皇上親外甥女的親，兒子就能好了?"顧淩越道，"您當真要讓兒子為了舅舅犧牲自己的前途，一輩子寂寂無名嗎?"
"哪裡有這麼誇張?"顧大夫人不相信。
“母親，您認為昭陽長公主非得要死去的永平侯撐腰嗎?”顧淩越問，世人總是看到那些男子的厲害，而忽略女子的付出。
像昭陽長公主這樣到人一點都不比男子差，隻是很多人之前都看到永平侯的厲害。特彆是昭陽長公主這些年都表現得普通一些，彆人就更容易忽略她的曾經。
顧淩越聽過長輩說過昭陽長公主的一些事情，他日後要混仕途，他這個時候去退婚，彆人都覺得他不是一個信守諾言的人。
"難道不是嗎?"顧大夫人道， "她真要是厲害，為什麼不肯幫你舅舅?"
"……"顧淩越明白了，說來說去，他的母親就是要昭陽長公主幫襯他舅舅。
>“你還是不是你舅舅的外甥?”顧大夫人道， "你聽母親的，明天就過去……雪貞那孩子那麼喜歡你，你過去……未必就是真的退親，長公主也許就應了。"
顧淩越搖頭，昭陽長公主不是一個會隨意被人所左右的人。昭陽長公主能廢了親生兒子的世子之位，那麼她就能讓彆人不能往上爬。
這對於昭陽長公主而言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彆人做不到，昭陽長公主能做到。
顧淩越無比相信這一點，他又不是沒有腦子，不是不懂得思考。
“明日，母親還是彆出門了。"顧淩越道， “我去找祖母，讓祖母再過去一趟。”
顧老夫人輩分高，昭陽長公主也許還會賣顧老夫人一點麵子，這一件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至少顧淩越不希望這一件事情影響到他，趙雪貞嫁給他，他又不是沒有獲得好處。兩家聯姻，那是對彼此有利，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自家反而幫不上昭陽長公主什麼幫。
“彆去。”顧大夫人拉住顧淩越， "如果你明天不想過去，你母親我自己過去。至於你祖母，那便罷了。"
“母親，您當兒子不知道您的性子嗎?”顧淩越掰開了顧大夫人的手，他必須去跟顧老夫人說一聲，這不是小事情。
“你祖母知道了，必定會說我的。”顧大夫人頭上還有一個婆婆，她不希望自己被婆婆說。特彆是她都這麼大的年紀了，她還掌管著中饋。
若是讓下人們看到她被老太太責罵，自己的臉麵往哪裡放啊。顧大夫人光光是想想那情景，她便受不了。
“母親早些時候跟我們商量，不自己去永平侯府，便也沒有現在的事情。”顧淩越道。
先前，顧淩越和趙雪貞還沒有定親的時候，顧大夫人就是想讓顧淩越娶薛家女，也就是顧淩越的表妹，顧大夫人的娘家侄女被顧老夫人知道了，顧老夫人狠狠地說了顧大夫人一通。
顧老夫人直言顧大夫人是想毀了顧淩越，就算顧淩越沒有娶薛家女，薛家就不幫襯顧淩越了?說難聽一點，薛家不如顧家，多半是顧家幫襯薛家，而不是薛家幫襯顧家。
讓顧淩越娶其他女子，一個能幫襯他更多的女子不好嗎?
顧大老爺也非常認可顧老夫人的話，兒子娶門當戶對女的女子，對兒子的仕途也
好。
"這是我的問題嗎?明明是……"
顧大夫人的話還沒有說完，顧淩越就往外走。他母親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昭陽長公主不是一般的寡婦。
“淩越，越哥兒……”顧大夫人見顧淩越就那麼往外走，她叫了幾聲都沒有用。
當顧老夫人見顧淩越過來，心生疑惑，孫子怎麼這個時候來找她，她聽了孫子的話，她也特彆無語。顧老夫人當即就讓人叫來顧大夫人，讓顧大夫人跪在院子裡。
顧大夫人不願意，卻又無法，隻能跪下。她可是當家主母，婆母怎麼能這麼對她呢?今天時間晚了，顧老夫人也不好連夜去侯府，不能打擾人家休息。
等到第二天清早，顧老夫人就帶著顧淩越一塊兒上門，顧淩越是顧大夫人的親生兒子，也是趙雪貞的未婚夫。顧老夫人特意帶著顧淩越，也是為了讓昭陽長公主知道昨天的事情就是顧大夫人自己一個人的主意，跟顧淩越沒有關係。
“他母親一向是向著她弟弟的。”顧老夫人道， "她弟弟一出事情，她就亂了陣腳，這才想著來找您。"
顧老夫人比昭陽長公主年長，曾經也是貴女，她隻希望昭陽長公主能給她一點臉麵。她的身份自
然是比不上顧昭陽長公主的，倚老賣老，這在昭陽長公主的麵前也不是很好使的。
但是顧老夫人還是得親自過來，得讓昭陽長公主感受到顧家的誠意。
“你的好兒媳婦可是說了，便是本宮的女兒能嫁入你們顧家，她也不可能給本宮的女兒好果子吃。”秦如玥猛地把手裡的茶杯扔到了桌上， "還真懂得威脅人呢。"
"她糊塗。"顧老夫人道， "待縣主嫁進府裡，縣主是長孫媳婦，也該讓縣主掌管中饋。"
趙雪貞躲在門口，她得知顧淩越過來了，隨即就跑過來。她心心念念著顧淩越，就怕顧淩越真的退親。她也恨，明明母親是皇帝舅舅的親姐姐，母親大可以說幾句的，結果母親硬是不肯去說。
“母親。”趙雪貞跑了進去，她擔心她母親說退親的事情。
彆人或許不知道，但趙雪貞感覺到了她母親對顧家人的不滿。母親曾經說過，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情，而是兩個家族的事情，顧家人不好
，母親就可能反悔。
趙雪貞隻要想到秦如玥的態度，她就怕。
秦如玥這一次沒有讓人攔著趙雪貞，也是要讓顧老夫人看到趙雪貞對顧淩越的在意，如果不是趙雪貞自己想要嫁過去，秦如玥絕對不可能再同意這一門親事。
“老夫人。”趙雪貞看向顧老夫人，又有些嬌羞地瞥了一眼顧淩越。
“婚宴將如期舉行。”顧老夫人道， “此外，我再給縣主一些田產鋪子，那些東西就記在縣主的嫁妝裡頭，也算是給縣主壓壓驚。"
顧老夫人想的是趙雪貞以後也是把嫁妝分給兒女，那些人還是顧家人，顧老夫人不吃虧。
“母親。”趙雪貞走到秦如玥的身後，她扯了扯母親的衣角。她怕秦如玥為難顧淩越他們， “差不多就得了。"
秦如玥不對趙雪貞抱有希望，她生了一對叉燒龍鳳胎，這也不能怪彆人。至少趙雪貞沒有爛在侯府，就讓女兒出去霍霍彆人去吧。
女大不中留啊。
“母親。”趙雪貞生怕秦如玥沒有聽到一般，還多叫了兩聲， “母親。”
“這些東西，不是口頭說說的。”秦如玥道。
等趙雪貞嫁過去，人家不給，那麼這就是一口空話。
秦如玥願意相信顧老夫人，可她不相信顧家的其他人。
“都帶來了。”顧老夫人早已經做好準備去，昭陽長公主這個人不喜歡彆人說空話，那麼他們就得事先準備好。顧老夫人一早把田契等物都裝在木匣子裡，若是這一門親事還能繼續下去，她便拿出來。
昨夜，顧老夫人跟她大兒子就已經商量過了，他們必須讓昭陽長公主滿意。
如果趙雪貞沒有嫁入顧家，以昭陽長公主的性子，怕是顧家以後都不好過。昭陽長公主一定會報複顧家，不要小瞧一個母親的報複。
“母親。”趙雪貞又看向秦如玥。“看你自己的選擇。”秦如玥道。
趙雪貞隨即上前拿過木匣子，她還是要嫁給顧淩越。
“多謝。”趙雪貞道。
“這是你應得的。”顧老夫人道， "這事便算是定下了，等過幾日花轎臨門。"
顧老夫人起身，顧淩越跟著起來。顧淩越跟趙雪貞對視一眼，
"能娶縣主是小生今生的福氣。"
趙雪貞絞著手裡的帕子，眼裡帶著笑意，她嬌羞的模樣落在了顧老夫人和顧淩越的眼裡，也被秦如玥瞧見了。
一個恨不得立馬就嫁出去的女兒，秦如玥著實無法，她這個當母親的已經把自己能做的做了。她有時候就想是不是因為生龍鳳胎，一個腦子變成了兩個腦子，不，趙雪貞和趙元凱加起來可能都還沒有一個腦子。
明明龍鳳胎是兩個受精卵，而不是一個受精卵分裂成兩個，他們還能這麼沒有腦子。
果然啊，人還是不能太早生孩子。太早生孩子，可能這些孩子的質量就不是很好。孩子又不是垃圾，還不能隨地亂丟。
趙雪貞目送顧淩越出去，還走了幾步。
秦如玥淡定地坐在那兒喝了一口茶，過了好一會兒，趙雪貞才回頭。
“母親，顧家的老太太都來過了，也給了補償，您也該消氣了。”趙雪貞道， “女兒出嫁是一件喜事，您彆這麼愁眉苦臉的。"
趙雪貞想她母親冷著一張臉給誰看呢，自己和大哥不喜歡母親，母親也不檢討一下她自己。
“你開心就好，你開心啊。”秦如玥哪裡可能再去傷心， “這日子是你自己過的，你願意，九頭牛都拉不回。"
秦如玥更想趙雪貞強勢一點說退親，而不是跟所謂的未婚夫黏黏糊糊的。趙雪貞還沒有出嫁，這胳膊肘就已經拐到婆家了。
“自是，淩越哥哥是好的，他會對女兒好的。”趙雪貞強調， “母親就不必憂心這些事情，日子是女兒自己過的。"
“既是如此，我便也不再另外給你多添一些嫁妝了，就是那些了。”秦如玥道。
“母親……”趙雪貞看向秦如玥， "您當女兒真稀罕那些東西嗎?您不會是要給那個庶女準備嫁妝吧?"
“你就知道她，就不知道你的兩個弟弟?”秦如玥問， "侯府公中早就虧空……""不是母親把東西掌去長公主府的嗎?"趙雪貞打斷了秦如玥的話。
秦如玥很討厭彆人說這樣的話，她貼補東西進來，再掌對應的東西過去，那不是應該的嗎?如果讓先永平侯拿東西去外麵典當，一來是讓人看了笑話，二來是那些典當行哪裡可能給那麼多錢
，真的
多給錢了，這不就等於永平侯府變相受賄嗎?
永平侯府的人去典當行，一次兩次，也會被人發現身份，就算去典當的人沒有要求高價錢，彆人也會自覺太高價錢。
彆人當這是心照不宣的行賄啊，來日出了事情，這就是罪。
先永平侯是一個武將，他有時候沒有考慮到這些問題，秦如玥都得考慮進去。秦如玥拿錢換那些東西，這也是她和先永平侯商量好的，她給的價錢還高，不讓侯府這邊吃虧。
是，她是先永平侯的妻子不錯，但是她總是倒貼，先永平侯心裡不舒坦，秦如玥心裡也不舒坦。
秦如玥拿了東西，還拿出高於市麵上的價格，她還是吃虧的。但先永平侯心裡就會舒坦一點，他會更加敬著秦如玥，卻也不會說他都是靠著女人，至少在外人麵前，先永平侯的麵子是保住了。
沒有那麼多的錢，又想做那麼多的事情，要不是秦如玥一直撐著，永平侯府的日子哪裡可能過得這般好。
“你好好備嫁吧。”秦如玥起身離開，等趙雪貞以後管家之後便知道了。
秦如玥現在說再多的話，趙雪貞都不覺得有什麼，人家還覺得她這個當母親的當當家主母的，她就是得付出，無怨無悔地付出。
真是天真啊!
古代的男人還有三妻四妾的，說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還是有彆人。
有幾個正妻願意掌著自己的嫁妝去養那些人呢，至少秦如玥不願意，她也不給趙靜秋準備嫁妝。趙元凱那麼能耐，就讓趙元凱去準備。
趙雪貞見秦如玥就這麼走了，她剁了兩下腳。
柳嬤嬤走在秦如玥的身邊，勸慰， "縣主還年輕，等她成親了，過些時候，也就好了。"
“她這性子，哪裡可能好?”秦如玥道， "等著吧，她以後少不得還要回來娘家找人給她撐腰。"
就顧大夫人那樣的婆母，趙雪貞的日子想要好過到哪裡去也不容易。趙雪貞不是公主，是縣主，本朝沒有規定縣主的丈夫不能納妾，顧大夫人還能光明正大地給顧淩越塞人。
這就得看顧淩越能不能拎得清，可在男人哪裡，多一個通房丫鬟和少一個通房丫鬟沒有太大的區彆。也許他們還覺得多一個通房丫鬟好，長者賜，不能辭，理
由都是現成的。
顧淩越還能跟趙雪貞說，就是一個丫鬟而已，他們把丫鬟帶過來扔到旁邊就可以了。男人的話，很多時候都是騙人的，扔到旁邊幾天後，那個丫鬟就跟男人睡了。特彆是在秦如玥得知先永平侯背著她有其他女人和孩子之後，她越發覺得男人不可信。
最近幾天，錦衣衛抓了不少人入獄，京城的很多人都十分慌亂。他們都怕錦衣衛衝到他們的家裡，眼看都要過年了，錦衣衛還有這麼多動作，還能不能讓人過一個好年呢。
趙元凱沒有想著自家會如何，他想的是他已經不是世子，也不是侯爺，他不需要操那麼多的心。趙元凱帶著鬱淑嫻進宮拜見太後，鬱淑嫻還親自做了一些糕點，她就準備哄著太後。
"這是今早一早做的。”鬱淑嫻打開適合，她做了一些蒸蛋糕、冰皮麻薯， "也不知您喜歡吃什麼，便各樣做了一些。"
昭陽長公主不認可鬱淑嫻，鬱淑嫻迫切想著其他人認可，若是太後站在她這邊，那就好辦多了。可惜的是她的丈夫被廢了世子，這個時候，他們也不大可能讓太後抬舉鬱淑嫻的身份，讓鬱淑嫻成為縣主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