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外頭的新鮮花樣?"太後還沒有吃過這樣的。“是我自己研究的。”鬱淑嫻回答。
“好本事。”太後嘗了一口麻薯, "甜而不膩,好。""外祖母。"趙元凱還待在旁邊,他不大敢去皇帝的麵前。
昭陽長公主廢掉他這個世子,皇帝早就知道了,皇帝還讓太子過去宣讀聖旨。趙元凱怕自己到了皇帝麵前,還要被皇帝責備,這樣就不好了。
“淑嫻早早就起來了。”趙元凱道,"就是想著給您做一口新鮮的。"
"好孩子。"太後道。
“外祖母……”趙元凱欲言又止。
太後明白趙元凱為什麼這樣, "外祖母都知道,雖然你沒有了世子之位,但是你也不是不能謀官。也省得彆人都說你靠著父母,你也能靠著你自己。"
見鬼的靠自己,如果趙元凱不是照樣長公主的親生兒子,他又如何能見到太後。
“你舅舅那邊,哀家幫你說說。”太後又看了一眼鬱淑嫻, "你們兩個人既然是真心相愛,那
便好好過日子。"
"可是母親她……"
“你們的母親一向要求。”太後道, “她又沒有了丈夫,這才如此。等過一陣子,她態度就緩和了。'
太後說這話的時候還有些心虛,根據她對女兒的了解,女兒一旦下定決心,誰都沒有辦法改變女兒的主意。
“當父母的,總是想著兒女的。”太後勸慰,這也是她自我欺騙,她都習慣了。
而鬱淑嫻聽進去了,她認為昭陽長公主遲早會妥協,太後站在她這邊,一切都好辦。
“一會兒,你們也去皇後那邊一趟。”太後道, “總該要見見,行行禮。”
太後說了幾句,就揮揮手,讓趙元凱和鬱淑嫻先走。鬱淑嫻原本還打算多哄哄太後,說幾件有趣的事情,可是太後要他們走,他們也不好繼續留下來。
鬱淑嫻準備了好多話,都沒能說得出口。她本以為自己是穿越女,應當能很好哄好太後。那麼多人不站在自己這邊,總該有人站在自己這邊。
誰知道太後這麼快就讓他們走,鬱淑嫻回頭看了一眼太後住的慈寧宮,太後到底滿不滿意她呢?
鬱淑嫻有些忐忑,趙元凱握緊她的手,示意她不用害怕。
當鬱淑嫻去見皇後的時候,皇後本來不想見她,最終還是見了。畢竟太後都見了鬱淑嫻,皇後若是不見到底不大好,隻不過皇後也不可能說鬱淑嫻的好話。
而趙元凱則去見皇帝,皇帝不願意見趙元凱,任由他跪在那兒都不見。
皇後沒有讓鬱淑嫻坐下,而是讓她繼續站著。皇後在後宮待了那麼多年,深知一個懷孕的女子站個一兩刻鐘,沒那麼容易就流產。
“見過了,便回去吧。”皇後道。“皇後娘娘……”鬱淑嫻看著皇後。
皇後沒有再搭理鬱淑嫻,她一向敬著昭陽長公主。昭陽長公主從來不恃寵而驕,也沒有利用所謂皇姐的身份為難她,更不曾給皇帝送過女人。
這樣的皇姐多好啊,有的皇家公主就喜歡給皇帝送女人,仿佛沒有給皇帝送女人,沒有人給皇帝吹枕邊風,這些公主的就過不下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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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早就知道鬱淑嫻的情況,她瞧不上鬱淑嫻。這也是趙元凱太過愚蠢,換一個人,那個人都不可能被鬱淑嫻蒙蔽。為了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沒有了世子之位,皇後想趙元凱遲早會後悔。
也就是這兩個人新婚燕爾,這一會兒感情還不錯。
等過個幾年,十幾年,幾十年,趙元凱和趙元慎之間的差距就越發大。
那個時候,趙元凱就知道後悔,但他也可能怨怪昭陽長公主,他認為是昭陽長公主不讓他當世子,他才那麼慘。卻不知道這裡麵有很多緣由,皇後也能看出皇帝不像以前那般疼寵趙元凱。
皇帝疼愛趙元凱的前提是趙元凱是昭陽長公主的親生兒子,這個前提還在,但是趙元凱不敬昭陽長公主,這說明趙元凱就是一個不孝子。這樣的不孝子還不如奴仆來得實在,孽子隻會給父母增添麻煩。
鬱淑嫻聽到嬤嬤說的話,嬤嬤神色平靜,而鬱淑嫻卻聽出了嬤嬤話裡頭的嘲諷。明明太後還接見了她,甚至還誇了她,到了皇後這邊,皇後如此敷衍。
皇後就是投胎好,有一個高的身份作為起點,不然,皇後哪裡能有如此人上人的身份。
鬱淑嫻微微低頭,眸光微閃,就因為自己是庶女,小官的女兒,她就不配追求自己的幸福嗎?她想要嫁入高門有錯嗎?
一次又一次……當鬱淑嫻見到他們如此小瞧她的時候,她的內心就湧現出這樣的想法,她遲早有
一天要把他們踩在腳底下。皇後又如何,又不是所有的皇後都能成為太後。
最終,鬱淑嫻還是從皇後的宮中離開,她知道就算自己厚著臉皮留下來多說幾句,皇後也不可能把她放在眼裡。自己的丈夫趙元凱沒有成為永平侯,皇後不用為了太子拉攏他們夫妻,皇後就如此冷待她。
說來說去,就是勢利!
鬱淑嫻在想趙元凱曾經是被當繼承人培養的,趙元凱所能接觸到的東西一定比趙元慎接觸的人,他見的人也多。她希望先永平侯的那些舊識還能幫襯趙元凱一把,讓趙元凱能快點站起來。
趙元凱跪在禦書房外好一會兒,路過的跟皇帝彙報情況的臣子還見到了趙元凱。
“趙大少爺還是早些時候回去為好。”錦衣衛指揮使沈默從禦書房裡出來,他剛剛跟皇帝彙報了一些情況, "軍餉貪汙一案,可還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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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衛這幾天的動靜不小,沈默不相信趙元凱不知道。隻不過趙元凱認為上麵有人頂著,不需要他出手。
“這跟我們家有何關係?”趙元凱冷眼看向沈默, “我父親去世了,我沒有去世,我父親的那些朋友也沒有去世。"
"……"沈默眼神複雜,趙元凱的腦子被人用鐵棒狠狠地打過了吧,這都把腦子給敲沒了。
“除了說你父親的朋友,你還會說誰?”沈默問。
趙元凱之前找先永平侯的那些朋友和舊部,讓那些人去上奏皇帝,讓皇帝早點讓他襲爵。那些人是想賣給趙元凱一個人情,他們覺得趙元凱應該能成為永平侯,讓永平侯欠他們一個人情很劃算,還有人就是覺得先永平侯去世沒有多久,他們也不好表現的太過冷漠。
有人有私心,有人跟風……先永平侯戰死沙場,他是為國犧牲的,那些人就想著他們也算是站在大義上,是在幫襯永平侯府,那些文人墨客也不該攻擊他們。
沈默在錦衣衛這麼多年,他深知人心難測,表麵好的人,未必真的就是一個好人。
“你是能考上武狀元,還是能考上文狀元?”沈默問, "你成親了,不再是窩在父母懷裡的小孩子了!"
…”趙元凱想說一句‘要你管’,當他對上沈默冷漠的眼神,話又被他吞回肚子裡。沈默沒有繼續跟趙元凱廢話,他徑自走了。
軍餉貪汙案是大案子,沈默得把那些人都抓住,不能讓那些雜魚漏網。沈默走後,趙元凱還在那邊跪著。
在朝堂上,有個彆禦史喜歡死諫,動不動就撞柱子。皇帝不喜歡這樣的禦史,這樣的禦史分明就是想要他們自己名垂青史,而不顧皇帝的感受,也不想那些事情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趙元凱無聲地跪在那裡,皇帝不可能同情他,甚至還覺得他榆木腦子,可惡得很。
禦書房內,皇帝在紙張上寫了一個字:平。
永平侯府的平,平定天下的平,也是公平的平,平衡的平。
‘平’之一字代表的含義,怕是趙元凱根本就不知道。
“還在外頭?”皇帝問。
“趙大公子還在外頭跪著。”海公公如實回答。
“他都是要當父親的人了,也該
沉熟穩重一些。”皇帝道, "彆以為光光跪著就成了。"皇帝知道趙元凱這個小子還不知錯,但凡趙元凱知錯了,人家就不是在禦書房門外跪著。“讓他回去。”皇帝道, “他一介白身,還是少入宮為好。”
“喏。”海公公隨即走出禦書房。
海公公走到了趙元凱的身邊,神情淡漠, “趙大公子還是早些起來回去,想來趙大夫人也已經在等您了。您總不好讓一個有身孕的女子一直站在那兒等著您吧,這站久了,彆說懷有身孕的女子,就是尋常女子都站不住。大冷天的,彆凍著。"
“皇上舅舅還不願意見我嗎?”趙元凱問, "公公可否再通報一聲?"“皇上口諭,趙大公子乃是一介白身,日後還是少入宮為好。”海公公道。皇帝也算是給趙元凱一點點麵子了,少入宮,不是不能入官。
但趙元凱還是癱坐在地上,皇帝直白地說這麼一句話,這就等於他以後多進宮幾次,就可能踩在皇帝的底線上。就算他進宮了,皇帝也不可能見他。
當鬱淑嫻好不容易等到趙元凱過來,她連忙走上去。鬱淑嫻在那邊站了好一會兒,她都覺得自己的雙腳冰冷冰冷的,這冬天可真是太冷了,風呼呼地刮在臉上,她覺得自己的那一層臉皮都要被刮下來。
“元凱。”鬱淑嫻見丈夫神色不好,不禁道, "是挨批了嗎?"
趙元凱輕輕地搖搖頭,如果皇帝直接當著他的麵批評他幾句,或許還是好的,能算是愛之深罵之切。可皇帝不見他,他跪在禦書房外好一會兒,皇帝都沒有心軟。
一介白身..
趙元凱從來沒有想過皇帝會那麼說,他以前世子,不算是一介白身。他以前還想著如果他二弟三弟沒有考上科舉,沒有謀官,那麼他們才是一介白身。
這一會兒,輪到趙元凱被皇帝成為一介白身,他的心底就不是很舒服。“那是怎麼了?”鬱淑嫻著急, "是見了一會兒,就被趕出來?"“不是。”趙元凱歎息, "皇帝舅舅不願意見我。"這一件事情遲早會被傳開,趙元凱乾脆直接告訴鬱淑嫻。
“怎麼會這樣?”鬱淑嫻不明白,皇帝都已經讓趙元慎繼承爵位了,皇帝難道就不心疼一下被廢掉世子之位的親外甥嗎?"都是我牽累了你。"
>"不是你,他們不滿我,便是沒有這個由頭,也會有其他由頭。"趙元凱道。
“如果……”鬱淑嫻不禁想如果等到趙元凱當了永平侯,她再到侯府,那會不會好一點。可惜他們不可能早早知道這些事情,也不能確定趙元凱當了永平侯就不會有其他問題。"如果你先承襲了爵位……"
“便是承襲了爵位,母親想要廢了我,還是能的。”趙元凱道, "她手裡有外祖父留給她的空白聖旨,她還是能廢了我。"
那一道空白聖旨的威力很大,那是先帝的聖旨啊。
趙元凱想著或許皇帝舅舅沒有打算廢掉他的世子之位,皇帝舅舅是因為他母親昭陽長公主拿出了
先帝的聖旨,所以皇帝舅舅就隻能點頭。
皇帝舅舅這一次沒有見他,可能也是想著母親的心情,趙元凱內心百轉千回,他很快就給自己找到了理由。不是皇帝舅舅不寵著他,而是母親太能折騰。
“倒也是。”鬱淑嫻道, "“曆史上都還有太後廢掉皇帝,另立新……"“噓。”趙元凱示意鬱淑嫻不能在宮中說這些話, “我們回去。”鬱淑嫻微微點頭,這裡確實不是說話的地方。
兩個人一起坐在馬車裡,沉默了好一會兒。他們彼此都知道趙元凱沒有了世子之位,這是大事情。他們不得不麵臨這一件事情給他們帶來的後續影響,就好比他們住在偏一些的院子,哪怕丫鬟婆子沒有開口嘲諷他們,他們都覺得那些奴仆心裡不敬著他們。
在趙元凱帶著鬱淑嫻進宮的時候,秦如玥沒有眼巴巴地趕去皇宮。
秦如玥相信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親弟弟不可能站在趙元凱那邊,趙元凱太過愚蠢,可利用的點太少了。
由於秦如玥說了不肯給趙雪貞準備更多的嫁妝,趙雪貞去找了趙元慎。現在,趙元慎是永平侯,趙雪貞去找趙元凱無用,她更不可能去找趙老夫人,趙老夫人根本就不可能給她準備嫁妝。
特彆是趙老夫人之前明明知道趙靜秋是先永平侯的私生女,趙老夫人還讓趙雪貞對趙靜秋好一點,趙雪貞就明白了,趙老夫人在耍她。
"二弟,你是想姐姐被人嘲笑嗎?"趙雪貞道。
"嘲笑姐姐在父親熱孝期間就要出嫁嗎?"趙元慎挑眉
。“不是這個。”趙雪貞連忙道。"那是什麼?"趙元慎問。
“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還要我說出來?”趙雪貞內心煩躁, “母親不願意再給我更多的嫁妝,說是我有那些嫁妝就夠了,說是侯府公中已經虧空……難道她就不能用長公主府的東西嗎?我是她的親生女兒啊。"
趙元慎聽到趙雪貞對母親的抱怨,他的手緊緊地抓著毛筆,毛筆都快要被他掐斷了。在趙雪貞的眼裡,母親就是一個自私自利不顧親生女兒的人嗎?
“就算她生大哥的氣,也不該把氣撒在我的頭上。”趙雪貞道, “我就帶著那麼一點嫁妝,這讓我婆家如何看待我?"
"公府、侯府的嫡女,有的人也就是幾千兩置辦嫁妝。”趙元慎道, “那些庶女更是幾百兩銀子便打發了。據我所知,母親給大姐準備的嫁妝單子不短,光光是那些采買置辦的東西就已經耗費上萬兩銀子,更彆說田產、鋪子,再有壓箱底的銀子,這些東西加起來少說也有四五萬兩銀子。"
這些嫁妝還算少嗎?
趙元慎真不認為少了, "侯府公中全部的銀子加起來,都還沒有上千兩銀子。"“那是母親把東西都搬走了。”趙雪貞道。
"……"趙元慎嘴角微扯,母親讓他看賬本了。母親說雖然他還年輕,來年還要下場參加科考,但是他已經是侯爺,他也該知道府裡的情況,該看看那些賬本,彆跟他大哥一樣就知道談戀愛,而不知道柴米油鹽貴。
趙元慎以前不覺得母親寵著他們有什麼不對的,如今,他就覺得母親太過寵著他們,以至於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些東西,這也顯得他們很愚蠢。
“母親也曾教過你管家的。”趙元慎道。
“是,母親教過。可母親就是把東西搬走了啊。”趙雪貞道, “我們侯府也有莊子有田地,這些地方也都有產出。"
“你是光光看產出的嗎?”趙元慎問, "莊子能產出什麼,你知道嗎?莊子裡的佃農也要工錢的,他們不是白乾的。他們時常送些瓜果蔬菜來,一個莊子的產出夠整個侯府的嚼用嗎?府裡有多少丫鬟婆子,你都知道嗎?"
“母親管著,我哪裡需要知道這些。”趙雪貞道,母親教導她管家的時候,她就不愛聽那些事情,她認為身邊
還有其他人幫襯,身為主子沒有必要記那麼多,彆顯得那麼小氣, “母親說過了,知人善用,有人知道便可以了。"
滾吧,趙元慎真想說這句話,但他考慮到趙雪貞就要出嫁了,他就是把趙雪貞推出門。
趙雪貞看著緊閉的門,臉上的表情更冷了,二弟太小氣了,要是大哥承襲爵位,那就好了。
角落裡,趙靜秋看著這一幕,趙雪貞還真是貪心哪,明明都有那麼多嫁妝的了,趙雪貞還想要更多的東西。
“趙靜秋,你躲在那裡乾嘛?”趙雪貞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看到了趙靜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