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真是看不出來。
他扭頭,眼神小幅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這位看起來十分正直的少年,怎麼看都不像有不正常喜好的。
“那她生氣了沒有?”林序好奇。
桑尋搖頭:“應該……沒有,她隻是說她不喜歡,讓我不要那樣。”
林序更好奇了,但不太好意思問,有些遺憾地挑了挑眉,安慰道:“那你有什麼好不自在的。”
桑尋很難解釋那種微妙的感覺,於是沉默著不說話了。
看著景春落單後,元雅慢慢往後挪,挪到中間偷聽完桑尋和林序聊天,然後才跑過去找景春,她收了自己的傘鑽進景春的傘下,挽著她胳膊笑眯眯問:“所以桑尋到底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癖好?”
景春錯愕地“啊?”了聲,抓了元雅的手追溯了一下記憶才聽明白,嘴角抽動了一下,裝聽不懂:“沒有啊,他那麼正經一個人。”
元雅撇嘴:“我都聽到了,當然你不說就算了,我就是好奇,畢竟他看起來那麼正經一個人。”
她思考片刻,“不過電視裡真正的大反派都看起來溫文爾雅平易近人,瘋批變態表麵看起來都非常溫柔體貼,桑尋這種沉默寡言的,確實有點內心變態的氣質……”
她想著想著兀自擔心起來,“阿春,你要清醒一點,雖然他長得很帥未來也可能很有錢,但如果有什麼變態潛質,你一定要離他遠點啊!”
景春聽不下去,連忙打斷她的發散思維:“沒,真沒有,他就是……臉皮薄。”
元雅頓覺疑惑:“一個大男人臉皮薄什麼薄,要我有這麼可愛的女朋友,我就按在牆上狠狠親。”
景春捂住她的嘴:“那我會報警的。”
然後兩個人笑成一團。
雨越下越大了,學生們又參觀了兩個地方,景區的負責人招呼他們先去住的地方休息一下,等稍微雨停再出來。
景區裡有汽車營地,就是廢棄的汽車改造的露營地,營地就在仙人村附近,隔著一條河就能看到村子。
景春放出神識想看一眼赤瀾九,但竟然沒看到,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營地的服務中心有睡袋,學生們領了睡袋和一次性洗漱用品,然後去挑自己喜歡的汽車房。
景春和元雅住一塊兒,挑了一輛Jeep車,裡麵座椅都拆掉了,掛著一些拙樸的裝飾品,還有改造的洗手池,但洗手池很小,水流也很細,兩個人勉強洗漱完,窩在床鋪上打遊戲。
景春發消息問桑尋在哪裡,他給她拍照看了方位,他沒有和林序住,單獨睡在一個很小的車裡,景春看了富貴兒一眼,悄聲說:“要不你去找他吧!”
這邊元雅在,富貴兒待著估計會很難受。
“我帶你過去?”景春趁元雅不注意偷偷戳它。
富貴兒不想去,它扭扭捏捏了一會兒,突然開始暴躁:“你踏馬怎麼這麼狠心,都不能讓他緩緩嗎?你也不怕他瘋掉。”
景春:“趁熱打鐵?等他緩過來再給他一棒子,他不會更崩潰嗎?”
說著,根本不顧它反對,突然抓了它脖子,然後側頭跟元雅說:“我出去看看……桑尋,老師要是過來查問的話你幫我說一聲。”
元雅打遊戲正起勁,聞言頭也沒抬地“嗯嗯”兩聲,等人走了她才嘀咕一聲:“注意點影響啊,彆偷偷乾壞事。”
景春絲毫沒意識到這跟小情侶幽會差不了多少,她隻是心事重重地攥著富貴兒的脖子,糾結待會兒見了桑尋是直接把富貴兒顯身丟給他,開門見山說:“給,你的鳥,會說話,會飛,會隱身,還會變身大鳥吐火球。”
或者委婉一點,先客套兩句?
景春推開桑尋的門,彎腰鑽進去的時候,去找桑尋的林序頓時停住了腳步,然後發消息給桑尋:“彆亂來啊!你這邊周圍都是人。”
桑尋都沒來得及看消息,就被景春攥住了胳膊,她眼神複雜,情緒也複雜,看著他,像是要把他燒出兩個洞來。
“桑尋……”她叫他的名字,聲音熱切。
他滿腦子……滿腦子都在控製自己不要亂想。
於是他在心底念大悲咒。
景春剛醞釀的情緒頓時破功,她錯愕地看著他,半晌捂住臉,沒忍住笑出聲:“不是……你也不用這樣吧!”
桑尋低頭覷她,她姿勢有些怪異,一手攥住他的胳膊,另一隻手好像也虛空攥著什麼。
於是他看著他另一隻手,微微蹙了眉,說:“我還沒有消化好,我隻是覺得我變得有點奇怪,很多想法甚至我自己都無法理解,所以……”
所以他會覺得驚恐和不安,不是因為她聽到自己心事而不安,隻是害怕她會因此討厭他。
景春無所謂道:“沒關係,思想是自由的,是我不該偷聽你的心事,但就像你不能控製自己想什麼,我現在也不能控製自己不去聽,我隻能儘量不去關注。我能聽到你心事沒幾天,也就從那天電影開始,我不想瞞著你,覺得對你不公平,所以才告訴你的。等我找到方法,一定第一時間告訴你,好嗎?”
她說話的時候喜歡盯著人的眼睛,她的眼睛漂亮得像是漩渦,桑尋緩慢靠近她,像是被蠱惑一般。
幾乎要挨在一起,他才猝然清醒過來,於是又退開,微微彆過頭,喉結滾動了一下:“抱歉。”
他的靈體又在長,剛才靠近的一刹那,她覺得他靈體的枝葉猶如實質般朝著她伸過來,她心臟慌亂地跳動了幾下,抬手撥開那些虛幻的枝條。
景春很想安撫他一下,但她不敢主動。
他的反應讓她自己總有一種微妙的錯覺,自己其實是什麼狐狸精體質?
她咳嗽了一聲,有些尷尬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服,然後遲疑地問:“你能不能幫我保管一下東西。”
桑尋想都沒想,點了頭。
景春卻不敢直接給他:“就這個東西你見過,但它有點特殊,就……就是那種可能會讓你嚇一跳的東西,但它絕對沒有危險。”
桑尋狐疑看她,但還是搖頭:“沒關係,給我吧。”
“就你喜歡小動物嗎?”景春還是遲疑。
“還可以,不討厭。”
景春比劃了一下,“小動物……會說話呢?”
桑尋:“……”
他的大腦裡又冒出那個聲音,“這麼聒噪,你怎麼忍得了的?那個人永遠也不會這樣,你清醒一點。”
兩個聲音交疊在一起,說的都是他無法理解的話。
這種奇特的剝離感,會讓他覺得自己其實身處一個異世界,又或者他的精神確實出了大問題。
他或許是個精神病患者?
他看著景春,認認真真仔仔細細,想看出點什麼,可最後卻什麼也沒有看出來,於是他朝她伸過手,摸了下她的額頭,確定她沒有發燒說胡話,終於才回答了她的問題:“所以你想說,你其實是動物變的?”
他的眼神打量著她,好像真的在認真思考她會是什麼動物。
景春沉默了片刻,他說的那麼認真,恍惚讓她覺得,她現在說自己其實是一隻狐狸精,他也會點點頭:怪不得我一見到你就發暈。
她覺得他可能接受度應該確實還可以,終於把富貴兒丟了出去,但怕嚇到他,隻讓富貴兒站在很遠處。
六目相對,一時之間誰也沒有說話,互相沉默看著對方。
富貴兒從沒有這麼尷尬過,它左腳翹起來搓了搓右腳,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桑尋,看他明顯嚇了一跳,身子不自覺後退半步,它低下頭,啄理了下羽毛,憋不住開了口:“瑪德,這樣真的很尷尬啊!”
景春踢了它一腳:“不許說臟話。”
桑尋掐了自己一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隻鳥,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問了句:“所以你到底是不是……動物變的。”
景春隨手變了朵小粉花,彆在他耳朵上:“……不是。”
她在觀察他精神狀態還好麼,思考要不要全盤托出。
富貴兒突然飛起來跳到他肩膀上站著,趴在他耳朵上說:“彆問了,讓她走吧,你倆孤男寡女待了快二十分鐘了,再待下去可能你們老師要帶著人來掃-黃了。”
景春一把攥住它的喙,“再亂扯我揍你啊!”
說完尷尬地對著桑尋笑了笑:“我跟元雅一塊兒住,把他放在那邊不太合適,今晚讓它跟你待一晚,它自己會照顧自己,你不用管它,你想知道什麼,我以後慢慢告訴你,好不好?”
桑尋看起來情緒還算可以,隻是有些迷茫和呆滯,半晌才點了下頭:“好。”
景春也覺得再待下去確實不合適,萬一被人注意到亂猜就不好了,急急忙忙跳了下去。
走了兩步還是覺得擔心,三步兩回頭地走了。
祈禱富貴兒那隻傻鳥機靈點,彆把桑尋弄得精神錯亂了。
她離開了,就剩下桑尋和那隻鳥大眼瞪小眼,他側頭看著它,它也歪著頭看著桑尋。
一人一鳥不知道看了多久,富貴兒忍不住說了句:“鳥也會尷尬的,你看夠了沒有?”
桑尋移開目光,抬手抱了下頭,安靜地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抬頭去看它,反複三次,他深呼吸了一下,富貴兒以為他終於要開口說話了,然而他又沉默了。
富貴兒終於忍不住抬起翅膀扇了他一下,然後被他護體的靈力波動彈飛撞到車頂。
它從地上爬起來,整隻鳥原地暴漲數倍,一隻鳥把車裡塞滿了。
它低下頭,狠狠踩了下他的身前的空地,罵道:“老子真想跟你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