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植物 讓我看看你房間裡的植物(1 / 2)

春神 北途川 12554 字 9個月前

下車的時候, 景春才變回原樣。

推開車門走下去,桑尋的神經突地一跳,側頭看向車窗外的人, 實在很難想象剛剛她變成一根植物纏繞在自己腰上。

桑尋掐了下眉心, 深呼吸片刻,也下了車。

他看起來還算正常,但仔細看, 其實眼神都有些渙散了。

接受認知之外的事物對於他來說沒有預想中的那麼難。

但也沒有那麼容易。

顛覆性的認知, 是會讓人對整個世界都變得疑神疑鬼的。

因為建立起來的對世界的認知, 突然之間崩塌了。

景春都有點於心不忍, 於是又起了給他找神相的念頭。

他的靈體一直沒辦法覺醒, 說到底還是神相缺失的緣故。

他早點醒過來,很多事或許也就更容易搞清楚一些。

富貴兒那傻鳥, 嘴裡沒幾句正經話,

根本不靠譜。

景春一回到家裡, 踢掉鞋子, 脫掉外套, 就往臥室裡跑。

富貴兒像塊兒餅一樣烙在飄窗上,平板裡正在唱著甜膩膩的情歌。

他一個張口閉口老子爺的粗獷摳腳漢子鳥, 每天淨搞點少女心的東西,實在是很變態。

景春過去,把它拎起來,掐著它的脖子急慌慌問:“混沌獸到底什麼情況下才會離開雲虛天, 扶桑女兒沒死會是因為什麼,扶桑的神相到底怎麼能快點找到,快說!!”

富貴兒被晃得眼冒金星,憤憤然道:“踏馬的, 再晃給老子晃散架了,叫你帶上我你不帶,現在想起老子了。”

它傲嬌地扭過身,一副“我不理你”的架勢。

景春深呼吸,拋了一個重磅炸彈給它:“我看見桑洛了,扶桑的女兒。”

富貴兒折起身,那張鳥臉上露出幾分難得的嚴肅:“真的假的?你親眼看見的?”

景春扔了一顆記憶果實給它。

她本來上樓的時候怕出意外,特意種出來的。

不過記憶果實的作用有限,隻有斷斷續續的影像。

富貴兒看見桑洛的臉的時候,整個人都跳了起來:“臥槽,她真的沒死。”

景春便把來龍去脈又仔細說了一遍。

包括她最後根本沒來得及告彆,一個晃神就出現在了宴會大廳裡。

“應該是那隻貓,它會空間係法術,的確是混沌。不過混沌獸後來隻守在問道石前,沒出過雲虛天。”

富貴兒出生的時候,離祖神身化天地已經很久遠了,對於天外之天的事知道的也不多。

混沌這種生物很奇怪,它會去守護問道石也很奇怪。

問道石的目的幾乎是為了世間解決不了的問題而存在的,就好像古代百姓去天子門前敲登聞鼓。

天道比律法更為中正一些,因而需要去“敲登聞鼓”的概率很小。

然後到達問道石之前,要經過混沌獸,它身體龐大,守在入口,它沒有五感,聽不到,也看不到,大多數時候隻是在沉睡。

因而彆人不能喚醒它,也不能同它交流。

但若是強行通過,又會受到它的攻擊。

而混沌的力量來自於最初天地未開蒙時期的混沌之力,所有的力量攻擊在它身上,都會儘數被它吸納。

它囊括萬物。

完全的六邊形戰士,進可攻、退可守,幾乎是無敵的。

因而問道石自從出現在那裡,根本沒有人可以越過它到達問道石之前。

“她竟然能收服混沌,簡直不可思議。”富貴兒呢喃了一句。

過去這麼多年,可能早就沒有人知道混沌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了,目前的記載裡眾說紛紜,但都和最初的形象大相徑庭,因為它壓根兒就沒有現過世。

就連富貴兒自己,也是聽父親偶爾提起過,說那混沌是天道使者,若有一天現世,必是大劫。

而桑洛之所以隕世,也不過是因為算出來將來有大劫難在在她身上。

“你說她長了一對兒翅膀?身上都是金色符文?”富貴兒再次確認。

記憶果實沒有到這一段,而且景春也不太想給任何人看桑洛這個樣子。

景春隻是口述了一下。

她這會兒點點頭,“嗯”了聲,“一根鏈條直接穿透了她的鎖骨。”

那樣子實在是讓她很難受。

富貴兒抓了抓自己的頭毛,翅膀不安地抖了抖:“其他的,她什麼也沒有說?”

景春搖頭,“她情緒感覺很不好,隨時都要失控的樣子,我看她好幾次差點揍那隻貓,貓咪也很怕她。”

富貴兒“哈?”了聲,“怎麼可能!那真是混沌嗎?”

它想了想,好像除了混沌也沒有其他的解釋了。

混沌是有空間能力的,可以憑空捏出三千個世界,世界之間還可以交叉、套嵌,也就是這種生物懶惰到了極致,沒有任何主動攻擊的欲望,後來一直守在雲虛天,沒有出現在三界過,不然幾乎是沒有任何天敵的。

而且混沌可納萬物,它是沒有屬性和善惡觀的。

所以哪怕桑洛脾氣古怪,看起來暴力失控,它願意追隨桑洛,也不奇怪。

“你和扶桑你倆可真會生。”富貴兒吐槽了句。

景春頓覺心裡不是滋味,踹了它一腳,“那就當是我的錯好了,為何要這麼對她,既折磨她,難道還要她純真善良沒有憎怨嗎?”

富貴兒沉默了一會兒,它是抱過那孩子的,小小的,柔軟的一團,常常怯生生躲在父親身後,害怕不能討母親歡心而做很多努力。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富貴兒頹喪地倒在窗台上,兩眼死了一般盯著窗戶玻璃,無聲吐了一口氣,“我也覺得不公平,你剛剛說混沌陪著她,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

景春沒有吭聲。

富貴兒說:“我在想,那八十一階天梯,她是怎麼爬上去的。混沌是非常懶惰、傲慢的生物,腦子裡沒有善惡之分,隻能被打服,不能被感化。她又是怎麼收服它的。”

-

桑尋這夜裡沒有睡,他和心理醫生通了個電話,醫生仍舊溫和地提醒他,最好當麵談一談。

房間裡昏沉沉的,他隻開了一盞夜燈,景春送他的那朵茶花,早就枯萎了。

她說他的房間裡沒有擺放綠植,所以她的感知伸不到這裡,他讓孟姨搬了幾盆過來擺在四周。

又擺了一盆仙人掌,放在床頭。

這大概和裝了滿屋子的攝像頭沒有區彆。

而她就是顯示屏後麵的那個人。

想了想,好像也沒有不能接受的。

他談不上是個注重隱私的人,偶爾上網也隻是看些資訊和學習資料,手機連密碼都沒有設過,攤開了給誰看,都沒有什麼不能看的。

但他不會給任何人看。

除了景春。

哪怕她現在很可能通過任何一個“監控”來注視自己,他也沒有什麼不可以接受的。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自己還真的不太像一個人類。

他付了高昂的谘詢費,醫生溫聲地同他交談著,問他到底在為什麼苦惱。

他說:“我交了個女朋友,我好像是一棵樹,而她是春神。樹遇見春天,總是要發芽的,但愛上春天、擁有它,就好像隨時隨地都有發芽的欲望。”

說著,他又開始覺得難受,渾身的血液像是逆流了,血管裡流動的好像不是血液,是綠色的汁液,和蓬勃的欲望。

每個神經末梢都像是植物的神經,癢癢的,快要刺破血管和肌膚,長出嫩青的芽了。

醫生發出一聲複雜的“嗯”,語調拖得很長很長,似乎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說似的。

桑尋的語氣太認真了,他也沒有絲毫的隱瞞。

因為沒有人會相信這麼離譜的事。

他隻是想跟人訴說一下,說出來後,他感覺好多了。

醫生委婉地問:“您這樣的狀況,持續多久了?”

從戀愛開始的話……桑尋突然發現,好像根本沒有幾天,這短短的時間裡,好像發生了好多的事。

“大概有半個月了。”

醫生說:“這是一種典型的妄想……”

醫生後來說了什麼,桑尋都記不大清了,他隻是安靜地坐在書房,掏出一本育兒書翻著。

至於家裡為什麼會有育兒書,他也不知道,書房兩麵牆的落地書架上擺滿了書,書籍是他搬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布置好的,大概湯喬根本不關心他讀什麼書,讓人各式各樣都擺一些的緣故吧!

育兒專家說,教養孩子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

孩子是需要關愛和嗬護的。

但他從小到大,好像從沒有人教過他什麼,所以他小時候過得並不大快樂,常常因為母親不來看自己而感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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