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發小鬼,突然湊近他:“隻有我夫君才能知道我的名字。”
他心跳猛地一跳,心虛退後半步,偏過頭:“哦,那算了,我不問了。”
少女兀自抓住他的手,笑說:“赤瀾九,赤瀾是地名,九是我的排行。”
鬼族起名可真奇怪,他禮尚往來:“我叫聞人禦。”
姓聞人的不多,他這個名字在衍城,也很出名。
因為聞人這一脈,隻剩下他自己了。
而他……是個驅鬼師。
赤瀾九聽了他的名字,認真點點頭,然後十指交握握住他的手,鄭重說:“好的,交換完名字,我們就是夫妻了。”
聞人禦露出驚駭的表情,赤瀾九彎腰,笑得前俯後仰,好像逗他是件極大的樂事。
從那以後,她就開始頻繁以老婆自居,每天以把他逗惱了為樂。
就這麼
() 過了幾年,十八歲的時候,或許是他終於習慣了,在苦苦等她無果後的某一天夜晚,她突然出現的那一刻,他靠在床邊,叫了她一句:“老婆。()”
赤瀾九嚇到了,整個鬼一頭從窗戶上栽下去,半晌才又浮上來,趴在窗邊瞳孔地震地看他:你叫我什麼??[(()”
他的羞恥感湧上來,偏過頭:“沒聽見算了。”
赤瀾九卻高高興興鑽進他被窩裡:“回去我就跟我爹說,我要娶老公了,你們人類的禮節都有什麼?八抬大轎嗎?”
聞人禦無奈:“現在是二十一世紀。”
那夜裡,她非要挨著他睡,他被凍得直打噴嚏,但也沒有推開她,甚至做了個夢,夢到赤瀾九解他的衣服,他拽著自己的衣擺,眉頭緊鎖:“你要……乾嘛。”
赤瀾九親他,悄聲說:“做夫妻做的事。”
他覺得這樣不應該,但他竟然也沒有再反抗。
後來,她睡在他旁邊,他就經常做這樣的夢,以至於他都有點害怕和她一起睡,覺得自己無恥。但她每次去找他,都是半夜,如果不讓她睡,她恐怕要坐一夜,儘管她說鬼不需要睡覺,他也不忍心。
“你一個驅鬼師,跟鬼王同榻而眠,你這是擒賊先擒王?”景春聽完,忍不住笑了笑,“她不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估計是被什麼絆住了腳,你運氣好,正好我跟她有點交情,我替你找找她吧!”
“有勞。”聞人禦的臉色清冷而蒼白,身形卻挺拔,透著點倔強,像是極悲傷,但又莫名堅韌,仿佛是雪下一棵鬆。
簡直跟個棄夫似的。
景春點點頭,心念微動,所有的門窗霎時緊閉,藤蔓拔地而起,又向下刺破土地,枝蔓循著地脈,找到不周山的一處懸崖,那還是曾經扶桑居住的懸崖,這會兒多了個小院兒,赤瀾九躺在懸崖邊拽著一隻烏鴉玩,邊兒上趴著一個小豆丁,那紅毛小娃娃,長得跟赤瀾九有六七分像,生得唇紅齒白眉眼生動,一點都不像地府的人。
桑洛和貓咪正好放學,湊過來看熱鬨,問母親:“怎麼了?”
景春收回枝蔓,呆呆地眨了眨眼,抓著桑尋的手把記憶傳給他。
桑尋也微微睜眼,表情古怪地看著聞人禦。
桑洛不爽,揪了老爸一片葉子,抽取了一點記憶,然後也一臉八卦地看著聞人禦。
哇哦。
隻貓咪事不關己地盯著桑洛看,變出巨大毛尾巴,圈住她,秋意漸濃,冷得很,她最近特彆臭美,隻穿一件薄薄的絲質襯衣,因為這件襯衣領子上繡了一個貓貓頭,她特彆喜歡。
聞人禦不明所以,求助般看向景春,不安道:“她……怎麼了?”
景春想抓他的手臂,被桑尋無聲擋了回來,十分不滿地扣住景春肩膀,景春隻好作罷,隻身子微微傾過去,小聲說:“你喜歡小孩兒嗎?”
聞人禦:“……嗯?”
他不是很明白。
“或者,你喜歡她嗎?”景春問他。
聞人禦想起很多
() 個瞬間,他其實並沒有仔細思考過這個問題,因為體質特殊,身體也弱,加上父母早亡,他總是獨來獨往,身邊好像隻有她占據了他大部分的注意力,甚至於這十幾年來,她是他唯一親近的人。
但是景春這麼問他,他好像不需要慎重去考慮,就可以給出答案:“嗯。”
很喜歡很喜歡。
“想要結婚或者說永遠在一起的那種愛嗎?”
“嗯。”
“好的,恭喜你,你要當爸爸了。”景春一拊掌。
周圍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尤其聞人禦,他好像已經被震得魂魄離體了。
景春貼心地解釋:“她應該是怕你接受不了。”
聞人禦終於回過神一點,茫然道:“可是我們沒……”他突然抿了下唇,反應過來,難道那些……並不是夢?
“我想見她。”他看著景春,聲音乾澀。
景春一向是覺得逃避沒有用的,她點點頭,衝貓咪示意了一下,貓咪點點頭,撕開空間,直接卷著一群人一起去了不周山。
富貴兒被赤瀾九扯得頭疼,破口大罵她,小赤瀾九凶凶的,拿叉子叉烏鴉:“不許罵媽媽,你壞。”
富貴兒勾著翅膀尖去挑小孩兒的下巴,好笑道:“哎喲你還挺凶。”
赤瀾九半躺在懸崖旁的石頭上,晃著腳,驕傲道:“我生的,當然隨我。”
“就沒一點隨她爹?”烏鴉還沒見過她那個人類的老公,當初小紅算出她未來的愛人是個人類的時候,她還不屑一顧,但轉頭就自己偷偷去找。
那會兒人還小,可憐又倔強地一個人住在老舊的小區裡,她一個沒忍住,翻窗進去了。
那人類體質極陰,周圍不乾淨的東西都想往他身上附,或者吞食他的魂魄。
赤瀾九給他畫了個陣,甚至把自己半副魂體化作魂線纏繞在他手腕,騙他說那是月老的紅線,以後就是她的人不能跟彆人好了,他十幾歲就被各種邀請去驅鬼,雖然年紀小,但無往不利,從不失手,人送外號鬼見愁。
都說聞人家這個小子,是個天縱奇才。
他這一脈早就脫出本家了,人丁稀薄,人才凋零,因為他,又被本家派人親自來拜訪,想要照應他。
哪裡是他術法精湛,分明是身上沾染著濃烈的鬼王的氣息,沒有哪個鬼敢招惹他,見了他都繞道走。
赤瀾九她爹知道了,把她揪回來好一頓收拾,說她荒唐,她低著頭裝乖,轉頭又去找他。
她覺得她這人類的夫君特彆乖巧懂事惹人憐愛,怎麼看都順眼,心肝兒寶貝似的,恨不得天天陪著他,可惜她公務在身,並不能總是去陪他,有時候忙了太久,再去的時候看他眼巴巴等著,心軟得一塌糊塗。
隻是她也沒想到,她突然就生了個閨女,新一代的鬼王,落地就在鬼王殿裡得了長生牌,封地在赤翎,赤翎挨著邊界,紅月長升不落,赤瀾九給她取了個名叫月,赤翎月。
小月突然扭頭,她從阿公那兒剛得了一把武
器,是一把彎鐮,她對著飛落的葉子就是一鐮刀,卻沒想到景春一行人正好到。
聞人禦站在最前頭,桑尋挨著他,他還沒來得及出手。
赤瀾九閃現過來,鐮刀將她劈成兩半,聞人禦剛落地就受到這麼大一驚嚇,臉色都蒼白了,虛空抓她,絕望喊了句:“阿九……”
她抖了抖身子,便又凝聚在一起了,她心虛,不知道怎麼麵對他,轉頭先凶了赤翎月一聲:“你以為自己力氣很小嗎?”
這一鐮刀下去,就算沒有景春他們突然出現,這半邊懸崖都要被她劈開了。
赤翎月怕怕的,躲在烏鴉後頭,又被赤瀾九突然拎起來。赤瀾九僵硬地轉過身,塞到聞人禦懷裡:“你的,你……抱一抱。”
聞人禦和赤翎月四目相對,赤翎月摟住她爹的脖子,覺得她媽的眼光實在不錯的,她湊過去,啪嘰一口,絲毫不認生地叫了句:“爸爸。”
赤瀾九心虛的時候動作就很多,話也多,兀自拽她小辮子:“你就不能先矜持一下。”
內心各種慌亂,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來了,更不知道他突然得知這件事能不能接受。
過了會兒,聞人禦看著這個幾乎縮小版的赤瀾九:“你……你好。”
赤翎月笑眯眯彎著眼睛,比她媽還熱情,她兩隻小手捧著聞人禦的臉:“你要叫寶貝好。”
赤瀾九一把把她薅下來扔肩上了。
她低著頭,說了句:“沒想瞞著你,但怕你消化不了,我們鬼族的孩子都是天道的饋贈,不受我控製。”
誰知道她跟人類還能生一個。
聞人禦張了張嘴,帶著一點懇求:“我……挺會照顧孩子的,能回家了嗎?”
雖然他一個大學生……對於一個純人類來說,確實有點難接受。
赤瀾九和赤翎月同時眨了眨眼,赤翎月振臂歡呼:“好耶,不用吃樹葉子了。”
赤瀾九捂她的嘴。
這孩子,怎麼什麼都往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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